煩惱無盡,隨髮削去。
天下叢林飯似山,鉢盂到處任君餐;黃金白玉非為貴,惟有袈裟披肩難!
覓地艱苦,整地建屋更苦,師自找到這塊地,買下這塊地,建設這塊地,此中一切經費一分一毫皆是變賣動產、不動產心血所換取,沒有對外化一分錢的緣,並先依本願建放生池;由於山坡水土保持不佳,每逢雨季,泥土鬆動,夾淤泥雜草傾盆而下,雖經幾次建設皆遭破壞。師於是親自出馬,日夜施工,胼手胝足不停地示範、操作。 然因工程艱鉅,加上師已持午多年,很難承擔這份艱辛的工作;卻又不能不勉強支持;未及工程完竣,師已瘦得形鎖骨立,不復往日的矯健壯碩了。水土保持完工,放生池建好,師不顧病弱色身,即刻前往蓮因寺請示懺公,放生所應遵循的法儀軌範。得知放生須代皈依,並為持咒誦念加持;若各地牲畜經此番折騰再運上山,恐放生不當,反成放死。最好的方法是在山上建三寶殿,恭請法師住持,就地皈依誦念為佳。 建築蘭若,這是師最拿手的,經過一番駕輕就熟的籌設;不久,念佛堂在放生池上方莊嚴地展現了。 可是,山居雖清靜幽雅,出入卻甚不便,少有法師願久住,屢經延聘各方僧侶卻屢屢山空寺無人。此時,歸隱山林的道念,却如排山倒海一般,一波一波地湧上來;師見因緣成熟,遂秉持著此身難捨亦捨,以報佛恩;在安頓家中大小生計之後,即斷然出家!
民國七十三年,師在蓮因寺懺公座下剃染。蓮因寺是台灣知名的清修道場,懺公是當今律宗的大德,戒行精嚴,能在懺公座下披剃,親近懺公,能不說是宿世福德?師是以懺公的精神為精神,特重踐履,深具悲願的苦行者;他不忍坐視眾生長溺苦海而自居安樂,是以席不暇暖,奔波勞苦,完全是菩薩悲願心、羅漢頭陀行。
在出家之前,師可以說是勤施、常施、樂善好施;在出家之後,施是心施、身施、解脫施,乃至平等布施。
師自棄產、離俗、購地建寺,二十年來的建築生涯中,那等念眾生、普濟一切的精神,如非多生多劫深種菩提種子,何以甫入佛門,即能茹素禪坐,在俗而不染,居家而梵行?其出離心之迫切,可想而知。
師之出離雖非得關教解,實亦暗合道妙。
師讀書不多,却雅好深思。他眼見祖先一代代辛勤耕耘所建立的家族重望,日踐傾頹。產業豐偉的家,無一物可以常隨在身;臨終壽盡,個個捨不得,卻又物物帶不走。在這世上,平日以為我所有的,事實上沒有一件是我的。
勞碌一生,殷勤一世,究竟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呢?是為他所鍾愛的幼子嗎?可是,幼子病時,啼哭哀號,為什麼一分也替代不得。你自命是社會的中堅,企業界的強人,又強在何處?碰到無常,所有平日拿得穩、持得順的,無不當下粉身碎骨,一點也用不上力。一切有如夢幻泡影,空花朝露!
未曾生我誰是我?生我之時我是誰?長大成人方是我,合眼朦朧又是誰?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