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西導演奧古斯托.波瓦所設計的眾多社會劇場改革中,位於布宜諾斯艾利斯構想的「隱形劇場」應該最爲貼近當代藝術,以一種沒有固定架構、大眾的、參與式的展演模式,躲避警察當局地調查。其成果與其說是一齣戲劇,不如說是在場所裡隨意建構的情境。
觀演者會看一場展演,而不把它視為一場展演。
(奧古斯托.波瓦)
這類的隱形劇場是一種在公共空間以展演為基礎的藝術實驗,且不受展場設計的框架限制、並表現人在現場與媒介之間,真實與虛擬之間的崩壞焦慮,凱薩琳.伍德繼而說道,「這些作品以各自的方式表達這個環境讓人不安的本質,指出在互動的每個面向都會有劇場般歇斯底里般的騷動,從街頭的偶遇,到觀看熙來攘往的人群,到權威人物。」(克萊爾.畢莎普 ,《人造地獄》,p213)
性別作為一種行為展演、社會姿態呈現於空間中。在上一期的結尾中所提到,如何用空間的形式來回應這項社會疑問,在分析過真實犯罪案件中的遇害場所與不安全空間研究調查中,女性所認為最不安全的地方以暗巷居多,其餘依次為公廁、公園、空曠地、地下道、電梯等,在這些大多具有被孤立、位置偏僻、缺少活動和視線易受阻礙的特質下,容易令人感到不安,成為都市中的危險空間。
於是因應這一類具有強烈特質的場域中,我嘗試將「展演」的形式置入空間的操作中,將觀眾變為主動的行為者,並決定他們如何介入劇本。
敘事劇場與日常生活單元
在隱喻式的展演中,劇本所要揭示的七種使用者空間模擬型態以一場戲劇產生。在上述的不安全空間調查中,所提出的場所以日常生活單元呈現,劇場的舞台圍繞著單元展開,並依據戲劇內容依次開放,讓整個場所成為一個完整的展演空間。
為了使舞台「隱形」,將觀眾變為主動的行為者,將場景帶入危險空間(地下通道、昏暗的狹長走廊、動線間的轉角⋯),曾經是男造環境下的設計者們,以戲劇參與的方式站在空間使用者的角度與原本的身份重新對話,在「觀看-演出」的角色不斷轉換中,空間也在跟著做形態上的轉變。在上一期的九種空間型態可能中,在路線的矛盾與對抗狀態下(例如Ab&Ba、Aa&Bb中),因為性別劇本而產生出與之相應的空間。
在空間的隱喻中,選擇以「展演」作為性別的表現姿態。讓空間透過一個型態朝向另一個型態的關係性移動而性別化,在作為敘事劇場前,最先思考的是展演的脈絡,如同真實犯罪影集或偵探小說中所謂的「案發現場」,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姿態展示在觀眾面前?案件中的危脅感之於女性所能感受到的,如何轉化為一種具機能性、具有警世意味的實質空間,這是希望藉由這個議題所討論的,在另一個可能的操作方式中,我思考了從「女性威脅」的另一種面向切入。
個人租賃室與權力交易所
女人需要自己的房間,一筆屬於自己的錢,才能真正獲得創作的自由。
(維吉尼亞.吳爾芙)
在男權統治下,男性透過想像女性不如自己而帶來優越感,並因此作為權力來源。在《不只是厭女》中所提到,當女性的某些行為侵犯了男性的應有權利時,可以予以管教或「糾正」。在之前所分享過的
彭婉如案中,激起了大眾對於女性夜行權與出行安全的反思,在吳爾芙的書中所提到踏入牛劍的草地時,被教區執事所驅趕,因為女性身份而帶來的社會要求無所不在,「五百英鎊的年薪象徵財富的力量,門上的鎖意味獨立思考的能力。」
在議題中所擷取的女性威脅的另一面,是在社會中存在的「男性凝視」中。在佛洛伊德的男性去勢焦慮的心理分析上,缺少陰莖的女性暗示被閹割的威脅,造成男性無意識的不快,於是將女性於媒體中的呈現轉變為男性物化的對象,以減輕男性的不愉快。
當獲得獨立的房間與屬於自己的錢時,自由不再僅僅是思想上了。缺少女性依賴且無法繼而透過凝視性化的女性客體來掌控社會力量時,去勢恐懼的威脅便可能因此增加,在女性主體主導的空間下,女性不再是男性凝視下的被動接受者,於是在這一類的空間提案中,提出以「銀行」形式的交易流通行為做性別展演,在空間中的九種型態可能中,選取對抗與矛盾的相對路徑做為空間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