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學時期,學校周遭不能說是一片荒地,但是可以說是偏遠鄉村。這樣的地方,缺乏都市的娛樂,也跟都市有著截然不同的鄰里關係。當時的我,因為不喜歡配合別人的生活作息,選擇在外租屋。房舍就直接在鄰近的村子裡。我每天出門回家,要遇見的是住在對面的鄰居、柑仔店的老闆娘、便當店的一家人、路邊擺攤的農夫、便利商店的店員。我的生活圈,如果沒有汽機車一類的交通工具,大致如此。
學生們對於這樣的求學環境,褒貶不一。有人放假直接回到大城市,反正有直達車。有人則選擇去打工,有不同交友圈。有人,或許像我,慢慢認識生活周遭的人們。每個人對自己生活圈所做出的選擇不同,各有所好。我因為受到鄰里許多親切的照顧,認為假日在村子裡也是一種生活的享受。這直接影響了我後來的處世態度:我不害怕認識人。我一次又一次,打招呼、笑著說話、聽別人說話,去認識其他人。我後來的社區經驗裡頭,有一些奇妙的經歷。例如我住在青潭一帶時,每天去爬後面的小山丘。每天都跟人彼此問好。有一天,一位大姊開始跟我聊天,再有一天,他推薦我去認識里長。直接把我帶去裡長面前那種認識。我後來發現,我不害怕進入社區,很大一部分是我很知道怎麼去認識別人、或者是,快速給出資訊,讓他們認識我。
我當時每次看到社團文宣上,說因為大學學校地處偏僻,造成學生對地方事務冷漠,都有種怪怪的感覺。直到無意中去爬了BBS舊站,找到很久以前的文章,發現有個東西叫鳳梨節以後,才清楚怪的點在哪裡。實際上,近年來看到學生對地方事務的冷漠,不只是因為地處偏僻留不住人這樣的理由,還有很重要的原因是交通比以前方便。
從BBS舊站留下來的文章,大致可以知道鳳梨節是學校和地方居民合辦的活動。早期學生熱烈參與,因為他們並不像近年來的學生一樣,幾乎每個人都有機車。或是縣公車的班次沒這麼多(其實縣公車站班次跟路線都有變更過),那時候似乎也沒有可以一直加速的快速道路。休假無處可去(回老家太貴,想就近玩樂也無法),所以跟豐收村還有陳厝寮的居民相處比現在熱絡很多。尤其是鳳梨節,幾乎是學生與居民共同投入的歡樂節日。比較明顯可以找出蛛絲馬跡的,是居民的談話中透漏:早期的大吃比較好做,現在難了,現在學生有機車以後要吃都去市區(民雄或嘉義市),要玩也去市區,沒有人要留在學校了。所以大吃逐漸沒落,鳳梨節也無法再現。
這些也對應我的鄰里經驗:在我剛到時,沒有機車,暑假公車也不方便。所以我認識的第一個嘉義人,其實是舜泰柑仔店的老闆娘。跟老闆娘一家就在兩個月內建立了某種程度的連結,那家柑仔店就開在我租屋處隔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