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12/16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看【銀翼殺手2049】想到的八部電影

2017年【銀翼殺手2049】電影海報
2017年【銀翼殺手2049】電影海報
【北非諜影】
1942年【北非諜影】
1982年的【銀翼殺手】其實和菲利普迪克Philip K. Dick的原著小說「生化人會夢見電子羊Do Androids Dream of Electric Sheep?」沒什麼太大關係,在賽博龐克Cyber-Punk的反烏托邦氣質裡,當世界被高度科技化所壟斷,人們過著「高科技、爛生活High Tech、 Low Life」,格格不入的主角該何去何從?整部電影更多的風格是來自法國漫畫家墨比斯的超現實感。只是每每看到一個男人,穿梭在奇特畸形發展的科技世界,腐敗的生活環境,尤其是龍蛇雜處的酒吧裡,我總會想到【北非諜影Casablanca,1942】的瑞克Rick Blaine (亨佛萊鮑嘉 飾)。一個英俊瀟灑的墮落男子,與來歷不明的性感女人,在法外地帶的酒吧相遇,愛恨情仇交織,進行一場生命冒險的豪賭,濃厚的黑色電影Film noir風格,【銀翼殺手】的男主角哈里遜福特的名字也叫作瑞克Rick Deckard,並不是沒道理的。
以名字作為隱喻,【銀翼殺手2049】的K與他的女友給他取名的Joe,是卡夫卡【審判】與【城堡】的主角名字,這也直接表明了電影要講的是一個存在主義的故事。
【人類之子】
2006年【人類之子】
從【銀翼殺手】到【銀翼殺手2049】中間的三十年,地球更荒涼、文明更毀敗、人心更虛蕪,當工業污染的雨襯著無處不在的霓虹,末世的賞金獵人K(雷恩葛斯林 飾)延續當年瑞克的工作,在人工化的光影深處緩緩走來,這場電子人的夢,經過了35年,在銀幕上彷彿並沒有醒來。
從當年的賽博龐克到現在的廢土科幻Wasteland,在【銀翼殺手】這堵嘆息高牆前,【銀翼殺手2049】註定沒什麼甜頭可嚐,但是導演丹尼維勒納夫Denis Villeneuve對這考題的分數並不差,當近代的科幻電影著重在劇本及說故事的取巧上時,丹尼維勒納夫把他的故事設置在影與音上,尤其是在鏡頭語言上的運用,黯然無力的城市光影,沒有一場戲是用到自然光,讓人想到2006年艾方索柯朗在【人類之子】或是2013年【地心引力】上的實驗,這是進入21世紀後,大量利用CG電腦動畫的科幻電影所未能達到的境界。
【瘋狂麥斯:憤怒道】
2015年【瘋狂麥斯:憤怒道
在好萊塢,【銀翼殺手2049】的攝影師羅傑迪金斯絕對是很多導演背後的無名導演。【銀翼殺手2049】的攝影,絕對是教科書級的,每場戲的光影照明,完全是有所指涉,從城市的霓虹光影,路人的塑料大衣,全息影像的粉色冷光,環境的濕冷腐爛,到室內的幾何波紋,反映心靈的空間視覺,大量留白的煙與霧,既真實又那麼地不真實,攝影機慢到不行的運動,狂野腐敗下的冷漠疏離-最後黃沙廢土的純度,如果喬治米勒的【瘋狂麥斯:憤怒道】是讓你置身末日的掙扎,那【銀翼殺手2049】則讓人感受到文明敗壞的廢土Wasteland風格的無力感。
【風之谷】
1984年【楓之谷】
作為科幻電影的子類型,「廢土科幻Wasteland」通常描寫文明在經歷巨大災難後徹底毀滅的世界。看【銀翼殺手2049】時,本應該想到最血緣相傳的【攻殼機動隊】,但不知怎地,我一直想起宮崎駿的【風之谷】。
廢土科幻有一種描寫災難發生過後,文明毀壞的倖存者心態,一種是經歷災難過後多年,人如螻蟻的生存處境,不管哪一種,多半都傳遞著「末世啟示錄Apocalyptic」的焦慮。【銀翼殺手2049】也有著這主題-當地球上倖存的人類逐漸耗盡資源,海、雨、雪都是有毒的地方,在這荒蕪的世界,個體存在的意義在哪?【風之谷】利用了純真少女拯救了風之谷,那是屬於宮崎駿的善良;【銀翼殺手2049】則是立而後破的一次又一次探討人之所以存在的意義。
人為什麼會活著?人和生化人的分別在哪?人的存在以及存在的價值是什麼?包裹著科幻電影的外表,講的是存在主意的議題,答案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是電影最後K靜靜的躺在雪地上,流下的那滴淚水,「為正義而死,是我們最像人類的成就」-就是這句台詞,讓我想到了【風之谷】的女主角娜烏西卡。
【異形:契約】
2017年【異形:契約】
雷德利史考特將棒子交給了丹尼維勒納夫,自己擔任製片,去導了【普羅米修斯】和【異形:聖約】。【異形】的前三部曲還沒完結,我倒覺得部份的論述是交給了【銀翼殺手2049】。
人類與機器人(生化人)的關係,對應造物主與人類的關係,其實【銀翼殺手】跟【異形】在中心思想上有其共通之處。【異形:聖約】開場白就說了:「如果你創造了我,那誰創造了你?」-造物者製造人類,人類製造生化人,「你會死,我卻不朽!」透過神、人、生化人之間的階級與跨階級關係,華萊士(傑瑞里托 飾)收購了上集泰瑞的公司,解除生化人的壽命限制,他稱呼這些生化人是「天使」,複製人生出的嬰兒,也就是瑞秋之子,與華萊士展開了爭奪嬰兒的明暗對抗,無異追溯到神與人的神話對峙。
K與瑞克這兩代的「銀翼殺手」既不認同華萊士的權貴,也不相信反抗軍的形而上說法,他們只相信一件事,就是對於「我」這個人的存在意義。
「我思故我在」,【銀翼殺手2049】就是在探討生化人存在對人的威脅,甚至可能成為世界的新造物者(神),但看得見的東西就一定是真的嗎?
【安達魯西亞之犬】
1928年【安達魯之犬】
布紐爾拍的【安達魯之犬Un Chien Andalou 1928】有個名留影史的鏡頭,那就是男主角望向黑夜裡的明月,烏雲飄過,下一幕就是有人手持剃刀劃破眼球的特寫。這部短片的這個超現實主義的畫面是所有電影史必修的課程,切割眼球暗喻著慾望受到宗教道德約束的被閹割心理,沈重的宗教與文明捆綁壓抑著人性──對的,這就是【銀翼殺手2049】的主題之一!這是非常吊詭的一個主題,電影本身就是一個「看」的過程,只是當你眼睛所看到的所有事物都能被複製時,真實都不再真實,眼睛所帶給您的是什麼樣的訊息?
【銀翼殺手】跟【銀翼殺手2049】電影片頭就是巨大的人類瞳孔開場,在那個以假亂真的世界裡,人類活著的矛盾與壓抑,利用大量「眼睛(或類似的符號)」去看所謂的「真實」,科技發展帶來的是毫無邏輯的真實,但真亦假來假亦真,你究竟相信了什麼?用說謊的眼睛來看真實的靈魂-像瑞克狄卡德或K一樣的人越來越多,人類宗教與文明的過度發展,因為無能為力,於是連人的生死也不想在乎了。
【藍色夏威夷】
1961年【藍色夏威夷】
「Wise men say,only fools rush in,But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既然眼見不足以為憑,那人們該相信什麼?相信聽覺吧!在【銀翼殺手2049】,導演利用了這首歌的貓王投影,暗示著視覺的不足以為靠,卻也利用這首歌當成K與瑞克握手言和的橄欖枝,也向當年的【銀翼殺手】致敬!在什麼都無法相信的現實裡,只有聽覺激盪的心靈感覺才是最真實的一件事。
對了,「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是貓王在1961年主演的電影【藍色夏威夷】的主題曲。只有在這首歌曲中,烏托邦的理想才有短暫存在的片刻。
【2046】
2004年【2046】
「去2046的乘客都只有一個目地,就是找回失去的記憶。因為在2046,一切事物永不改變。沒有人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因為從來沒有人回來過。我是唯一的一個。」
過了三年的【銀翼殺手2049】,連那個唯一回來的一個,都失落了。
「我是誰?」、「我來自何方?」「我去向哪裡?」-真是大哉問的哲學命題啊!永遠都拍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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