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抽空把Marta Tibaldi的《積極想像》看完。其實一個月前就看了八成了,這兩天把剩下的部分看完。
Tibaldi很厲害,知道東方的人對於實務比較有興趣。書中也列舉了許多實務上積極想像的例子,例如怎麼對身體做積極想像,以找到藏在身體裡的情緒。
又或是,怎麼透過書寫方式來記錄自己與無意識的互動。書中提到兩種,我覺得有意思也重要的。一個是「雙重客體化」的書寫,另一個是「原型書寫」。
雙重客體化
所謂雙重客體化,就是即便夢中我們是第一人稱的形象角色,我們在記夢時,可以第一遍先用第一人稱角度記錄沒關係,但之後可以再用第三人稱的角度來記錄夢中的自己。
這樣的好處是,就可以跳出「我」這個角色,就能理解自己處事風格、應對態度為何,也就不會被自己既定的情緒帶著走,也才能真正的理解自己到底是受到什麼影響。
我覺得這不止可以拿來記錄夢,生活中感受到的悲傷、憤怒,也都可以透過這個方式來記錄。例如我今天在臉書的貼文嗆柯文哲:「柯文哲的粗魯言語真的看起來很沒家教,簡直羞辱了他的父母。是說,也可能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啦。」
如果換成第三人稱的寫法:「洪姓網友在臉書上看到一則柯文哲貼他父親照片的新聞,覺得柯文哲平常都在酸言酸語,他內心覺得這種人很討厭,所以他就想用網路酸回去,說他沒家教,讓父母蒙羞。但洪姓網友也覺得柯媽媽也是很瞧不起人的『孝子』,把柯文哲寵壞了,所以也連帶酸了柯媽媽。」
這例子可能不太好,但至少跳出來,就不會陷入在柯文哲的是非對錯問題上打轉,而是可以進一步去理解為什麼洪先生對柯文哲那麼感冒。
原型書寫
另外一個是「原型書寫」,也就是讓自己帶入神話、童話的故事裡頭,扮演故事中的角色。然而這個扮演也不只是扮演而已,他必須真的活在故事的情境裡,思考自己如果碰到這些故事情境時要怎麼做抉擇。
其實我覺得這類原型書寫,做最多的就是日本的漫畫。很多日本漫畫,像是《火影忍者》、《海賊王》等等,裡面的角色或主人翁,常常到最後發現原來是某個偉大人物的子孫,然後他們要重新面對那些偉大祖先遭遇過的境遇。
其實,就正面的觀點來說,這不是劇情的老梗,而是對我們提出一個追問:如果你和你的上一輩遇到了一樣的問題,你要怎麼做抉擇?
如果你是小美人魚,你要冒著變泡泡的風險,去愛上一個有婦之夫?如果你是至尊寶,你要像動物,順著本性去愛你喜歡的女生,還是要違背本性陪唐三藏去取經?
這就是原型書寫的功用,讓你透過這些故事情節,讓原型在你身體裡驅動起來,去和內在的心靈對話。
心靈政治:面對內外在的無意識
但我覺得Tibaldi不只想要在實務上展現積極想像的功用。她也很想從理論上講解積極想像的意義,由其是對現代社會、對政治的意涵。
我們知道積極想像本來在榮格心理學的用意,是用來和無意識溝通、對話的技巧。在100年前,在佛洛伊德當道的時代,心理學、心理分析只是用來處理性壓抑的中產階級。但100年後,心理學要面對的問題早就超過這個範疇了,同性戀、多元性別、有色人種、難民、族群弱勢、社會邊緣人、貧窮......活在各種問題裡的人們,他們都有一顆受傷的心。換句話說,現代的心理問題,有很大層面也一定會觸碰到政治問題。
Tibaldi說,我們現代人的政治觀,都是看政治人物台面上光鮮亮麗的表演,但我們很少關注那些隱而不見的東西。這裡「隱而不見」指的不是政治人物私下的內線交易、政治權謀,而是說,台面上的東西,是我們人類有「意識」展現出來的,但那些「沒有意識」要展現的、也就是「無意識」的那一塊,我們並沒有真正關注。
例如,當政治人物展現威風的「男子氣概」時,我們沒注意到的,可能是他內在阿尼瑪(女性意象)的匱乏委靡。所以當他們展現政治權利的時候,他的太太可能就得扮演著傳統官夫人的角色,或是政治人物本身可能就會講出一些厭女的話。
換句話說,所謂的無意識不只是傳統想像的,是潛伏在我們的內在。應對外在世界的那些陌生的事物,其實和我們面對心靈的無意識是類似的,都是面對一個外在於自我意識的他者。而積極想像這時的角色,就是協助你怎麼透過技巧去和他者溝通對話,並反過來認識自己。我想這是Tibaldi《積極想像》這本書想要表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