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2-26|閱讀時間 ‧ 約 11 分鐘

【安全詞、安全信號】:我給你機會拒絕了!

打屁股實踐和簽商務合約不一樣的地方是:即使同意過,進行途中隨時都可以撤回同意,褲子脫了可以穿上,兩邊隨時都有權利反悔,而這個中途反悔的信號,我們有一個專有名詞叫:安全詞(safeword)。
打屁股不是同意了就得做到底,不是「我給過你機會拒絕了」(聽起來就像渣男的台詞-_-),而是要一直給對方拒絕的機會。當其中一方喊出安全詞,表示實踐必須立即結束馬上立刻且無須提供理由或解釋才能結束。
當然,離開實踐場景之後,你可以問問對方發生什麼事了,開始你們的事後照護與溝通。

中途反悔

關於反悔這件事,也有點違反大眾的社會常理:你答應了就答應了啊!我褲子都脫了你怎麼能說不要呢?不想要不會早點說喔?
有些人會紳士地同意停止,但心裡超不爽。你當然有權利擁有不爽的情緒,畢竟煮熟的鴨子飛了,誰都會不開心。可是在SP圈是這樣的:誰都有反悔的權利,不是你擁有的東西被拿走了,而是對方收回了他自己的東西。
事情是這樣的:不到當下,不會知道自己不想要。有的事情是需要去做,才知道自己其實不喜歡那樣,才知道超過了自己可以接受的程度,才知道自己原來還沒準備好去嘗試,也有時候,是因為超過一個界線,在界線之前是可以,在那之後是不行。「有的事情」就是指SP。
我們必須確定對方時時刻刻都處於同意你這麼做、也願意你這麼做的情況。這個時時刻刻都確認的方式,就是安全詞。

責任歸屬

因為時時刻刻都有權利喊停,所以不能夠事後說:我當時不想要,是你強迫我的。你不想要,你就該喊安全詞,你不說,誰知道你是真的不想要?還是假的不想要?安全詞沒有任何模糊地帶,也沒有不要就是要的說法。
安全詞,是一個自己替自己負責任的設定。很多女被不想要使用安全詞,她們心裡期望主動「自己看著辦」、「要觀察我的反應」,自己只要躺平什麼也不用做就是付出了,把表達意願和感受的責任拋得一乾二淨。當事後發生不愉快的感受時,才能扮演受害者的角色,才能把不愉快的心情都歸咎給對方。
我剛進圈子的時候,很多男主都會自願扛起「如果遇到不愉快的事情,全部都是我的錯,因為我是主動,我是男人,事情都是我做的,我決定的,所以當然我全部負責。」女生也樂得輕鬆,甚至不管男性女性,都覺得這樣一肩扛起的主動才叫MAN,才叫負責任。這樣的做法是大家習慣的傳統男女相處之道,卻不是圈子最安全的做法。
為自己的意願和選擇負起同意的責任,這是別人不能取代的。畢竟,後果都是自己承擔,別人沒有辦法代替你難受,對嗎?在你喊出安全詞之前,都是你同意的,你得負責。
我不舒服,我喊安全詞,那就都是對方的錯囉?
如果喊安全詞之後,對方仍然沒有停下來,還要跟你盧小小、商量換個方式來,那就是違反你的意願,對,他是有問題的,請在可能的範圍內全速逃離撤退。違反意願視同強暴,是很嚴重的事情。(可能的範圍:對方有沒有持刀或武器?你有沒有面臨暴力威脅或隱私威脅?如何在不激怒對方的情況下保證自己的安全?)
然而在喊停之前發生的,都是你同意的範圍,因為你同意所以對方才做的。如果發生不舒服,因為你自己也沒有預測到會不舒服,那對方當然不可能會預測你的不舒服,並不是對方的錯。這個不舒服的感覺,你可以跟對方討論商量,看看對方能不能幫助你,讓你好過一些,但不是要歸咎對方「做錯了」,兩個人一起去旅行開了不對的路,下次不要走這條就可以了,但如果你不去試試這條路,你可能永遠都不知道自己不喜歡呀?所以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這不在我們事前商量的範圍內,我是不是要喊安全詞?
喊喊喊!不只要喊安全詞,你可能也要考慮自己是不是被強暴了。
如果對方進行了不在你們商量範圍內的行動,或是你曾經跟對方說不要的項目,會提出這樣的問題表示你已經不太能夠接受了!不要忍耐!要相信自己的感受!哪怕是誤判也沒有關係!不要使用商量的方式而是直接喊安全詞,因為「商量」會讓對方覺得你還可以「商量」接受,他就不會真的停止。
這也是圈子裡最常發生的強暴案例,曾經說過不要性交,不要插入,或是根本沒有提到過程中有性交,對方卻失約了!就想試試你會不會改變主意答應,先做下去,你可能就會覺得拒絕無用就不拒絕了!
安全詞只有在對方還是君子的時候才有效,禽獸是被欲望支配的,聽不懂人話。失約跟人品有關,跟安全詞沒有關。人選如果沒選好,安全詞也救不了你。
然而,試試安全詞是不是還能阻止對方,是因為這些加害者的事後說法中,他們常常認為自己在過程中接收到對方「可以進行的暗示」,這個暗示從對方「濕了」、「發出好聽的聲音」到「沒有拒絕我」都有。
男性的各種性娛樂作品中有一大部分會誤導男性判讀女性的意志,那些娛樂作品是為娛樂而生,不是為了學習判斷而生。正因為大多數的男性都只能從性娛樂作品中學習,導致他們在慾望濃烈時,時常會依賴閱讀性娛樂作品的「經驗」去判斷現場,而無法真的把女性拒絕的信號擺在他們的「經驗」之上,當紅燈(不要)和綠燈(暗示)同時亮起時,他們的大腦沒有辦法判斷哪個才是真的資訊,所以他們想要綠燈時,就會更相信綠燈是真的。關鍵的時候,你會希望自己有一個超大超閃亮的紅燈。
所以安全詞才重要。

安全詞長什麼樣子?

不是喊「安全詞」這三個字XD,而是彼此約定好的一個詞彙,可能是香蕉、蘋果、鳳梨、川普、歐巴馬、蔡英文、烏克蘭、台灣獨立……等任何不在實踐情境對話之內,會讓你驚醒的詞。
聚會活動可能會設定當次的安全詞。有時候是主辦決定,有時候會讓大家一起討論增加參與感。比如說,有次聚會開始的時候,每個人都提出一個安全詞,大家一起決定最後要用哪個,這時候就會出現很多奇奇怪怪的安全詞,讓人懷疑根本就是要惡搞、讓人羞於喊出口,記得那次是「中正路」,每個縣市都會有中正路,印象深刻的就是好安全詞。

常用安全詞
但每次都要絞盡腦汁想安全詞,就有點浪費時間(我們要把重要的時間花在打屁股上!),所以有時候大家會直接使用公認的常用安全詞:「紅色」(去國外聚會的話,注意red這個字可能是預設的安全詞)。一直換來換去有時候也會妨礙大家記憶,“今天的安全詞是什麼?我忘了。”所以很多聚會會直接使用「紅色」當安全詞,當然還是可以問問,或許有時候會有別的創意。
「紅色」的由來是紅綠燈中的紅色,很直覺的停止意思,同配套的「黃色」其實是代表了「我快要不行了」、「再繼續進行下去我就要喊紅色了,你要快點緩下來」的意思,但是這個就比較少人用,因為溝通可以取代表達「黃色」的意思。其實還有「綠色」:“GoGoGo!我好了,你大力點兒啊!”,但是主動不喜歡給被動有這個詞,因為那會很像被動把主動當工具人使:馬兒快跑啊~

NG的安全詞
安全詞的作用就是要讓人可以容易喊出口,可以辨識那是一個停止的信號,所以任何可能會搞混、妨礙的因素都要排除。你不是為了玩鬧對方才設安全詞的。
  • 不能是口語化的拒絕詞
例如:不要、依爹、亞美爹、等一下,這些詞喊出來,可能是生理情緒使然,不一定是因為有重要的情況發生了真的必須立即停止,為了避免混淆,一方面也是要讓被動可以安心地表現疼痛,所以這些詞不應該設為安全詞。
  • 最好也不要是對方的名字
很浪漫但是不要。動情的時候有人可能會喊對方的名字(本名/圈內暱稱/主人/老公老婆/職稱),這時候你的確會注意到,但是你沒有辦法直接知道對方到底是動情了?還是有話想說?還是想要停?會混淆意圖的詞,不能當安全詞。
  • 不能是句子或拗口的詞
「支持川普的人都是王八蛋」這樣的句子是不能當安全詞的,句子太長了,講的途中都還能打完兩下以上,這就不是馬上停止了。同樣的理由,拗口的詞像是「啊哇呾喀呾啦」(索命咒)這種也不行。
  • 容易混淆忘記的也不行
有次我們設了「百事可樂」當安全詞,然後當天就發生安全詞是可口可樂還是百事可樂?我忘了。這時候算喊安全詞嗎?他是要提問還是要喊安全詞?他如果喊可口可樂我要不要停?
  • 不能接句子
安全詞的用法是單獨出現,不能接在句子裡。
(O)「紅色!」
(X)「我等下要吃紅色的西瓜!」
如果不幸出現了辨識不明的情況,就得停下來確認:「你剛剛是想要喊安全詞嗎?

安全信號:不方便說話時的安全詞
有時候,活動的場地放的音樂很大聲,你會聽不到對方喊安全詞,或是有人很害羞,說話真的很小聲,用語言表達自己很不行、很害羞,就需要改成使用「安全信號」
信號是一個約定好的動作,比如說:舉手、抬腳、抓住主動的手腕或腳踝連續兩下,或是使某個抓持的物品掉落。這個動作最好是可以發出很大聲音,例如硬質木拍掉在磁磚地板上,框啷一聲絕對不會忽視的;不尋常但不帶情色意義的肢體接觸,連續兩下緊握而不是撫摸搓揉……
如果是聚會場合,安全信號最好是旁邊的人也知道,這樣有危險發生時,旁邊的人也能幫忙提醒,有的聚會音樂真的很大聲,或是旁邊的人聊天、人聲鼎沸、或是你們的實踐項目裡需要堵嘴,這時候就必須要設置動作版的安全信號。

安全詞的心理障礙

被喊安全詞的人
被喊安全詞的人,心裡其實會很難過:我做錯什麼?你真的這麼討厭我需要馬上結束嗎?
做為一個習慣使用安全詞的人,我也不能直接安慰你「阿這真的沒什麼」。可能真的有做錯什麼,也可能並不是你的錯,也可能這個錯是探索興趣的必經之路。你該高興的是對方告訴了你,好過他事後告訴你當時他不舒服,你們約了實踐,一定是希望對方也能享受、也能樂在其中,把焦點放在如何解決問題上,而不是把問題當作是自己一個人的責任,用來攻擊自己做得不夠好。

喊安全詞的人
大家不知道的是,其實喊安全詞的人會更難過。
因為曾經承諾過要實踐,收回承諾的決定,並不是那麼好做的,「萬一對方生氣了怎麼辦?萬一對方以後都不想要跟我實踐了怎麼辦?萬一以後沒有機會了怎麼辦?是不是我忍一忍等一下就會好了呢?是不是我多心了?我今天難得來了、付出了這麼多金錢和時間、我也很期待、我不想要馬上結束,但我現在好難受?」
在喊安全詞之前,其實心裡一定會有很多猶豫,也有自己的算盤在計算得失,導致安全詞其實沒有那麼容易被喊出來。上面那一串疑惑,其實可以透過溝通來解決,不一定要用上安全詞,安全詞是最後無計可施了的時候採用的緊急做法,在用上安全詞之前,可以試著先跟對方說說看。

實踐的雙方是有信任基礎的,會在乎對方的感受,才能走到約實踐的這一步,安全詞不是拿來攻擊對方的核子武器,不用把安全詞當成地獄的使者,出現就是完了、死了,它只是意味這一次的結束,進入檢討,不傷及感情信任的話,還能有下一次的嘗試。安全詞是一個實踐的設置,用來幫助你們能夠更放心、更順利的確認對方實踐中最基礎的意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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