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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ngyuan
2022-03-20|閱讀時間 ‧ 約 19 分鐘

🇫🇷【葡萄酒產區巡禮】法國波爾多聖愛美濃分級制度

在前兩篇文章介紹完波爾多左岸的 1855 年分級制度，以及 Cru Bourgeois 士族名莊之後，這邊文章想要來聊聊右岸也很重要的聖愛美濃產區 (Saint-Émilion)，以及他的分級制度。

波爾多右岸

波爾多的右岸泛指位於多爾多涅河 (Dordogne) 右邊的聖愛美濃 (Saint-Émilion) 和玻美侯 (Pomerol) 這兩個產區，以及其他一些小產區。其中聖愛美濃佔地比較大，根據不同的土壤類型，又可以分為三個區域，頂級酒莊大都集中在前兩個區域：
  1. 產區的北部以及聖愛美濃城鎮西邊的礫石台地：土壤主要由排水良好的礫石和石灰岩構成，適合卡本內弗朗 (Cabernet Franc) 生長，有時在這邊也可以看到卡本內蘇維濃 (Cabernet Sauvignon)。頂級酒莊白馬堡 (Château Cheval Blanc) 就位於這一區。
  2. 東邊和南邊山崖附近的葡萄園：土壤由黏土和石灰岩組成，這一區也是頂級酒莊林立的區域。釀出來的酒通常單寧中等偏高，但和左岸的酒比起來，口感比較柔軟，複雜的紅色水果以及李子的香氣會更明顯，隨著時間也會慢慢發展出一些菸草和雪松的香味。
  3. 山崖下方由砂石土壤組成的葡萄園，這個區域的酒通常釀成酒體比較輕盈，也比較少頂級的酒莊。
另一個波爾多右岸重要的產區是玻美侯，這邊產的酒口味也很豐富，特徵是更多的辛香料口感，以及黑莓的香氣。
右岸還有一個特色是這邊有很多小而美的酒莊，佔地通常都不大，釀出來的酒的風格偏向飽滿的酒體以及成熟水果的口感。這些酒莊有個稱呼是車庫酒莊 (garagiste)，他們釀出來的酒則被稱為車庫酒 (vins de garage)。我們之前曾經介紹過的樂邦酒莊 (Le Pin) 就是典型的車庫酒莊。
波爾多右岸最主要的葡萄品種是梅洛 (Merlot)。因為梅洛是個早熟的葡萄品種，即使土壤是由比較冷的黏土構成，她也比卡本內蘇維濃有辦法成熟。波爾多右岸當然有很多頂級酒莊都使用梅洛作為主要的葡萄品種，但梅洛柔軟多汁的風格，也很適合拿來釀比較大眾口味的便宜酒款。
另一個在右岸常見的葡萄品種是卡本內弗朗 (Cabernet Franc)。在整個波爾多，卡本內弗朗除了常出現在來自聖愛美濃的酒款之外，也會少量出現在梅多克 (Médoc) 和格拉芙 (Graves) 這兩個左岸的產區。和卡本內蘇維濃類似，她偏好排水良好，溫暖的土壤。不過比起卡本內蘇維濃，她的酒體和單寧都比較輕盈。如果葡萄不夠熟，會讓酒帶有一些草本的風格；完全成熟的葡萄則會多一些成熟水果和花香。

聖愛美濃的酒莊分級制度

雖然在波爾多的右岸有聖愛美濃 (Saint-Émilion) 和玻美侯 (Pomerol) 這兩個主要的產區，但玻美侯並沒有分級制度，所以我們這篇文章介紹的分級制度只有考慮聖愛美濃產區，而不是整個波爾多右岸地區。
聖愛美濃的分級制度和法定產區標示整合在一起。但位於聖愛美濃產區內的酒莊，根據酒莊的葡萄酒從種植，釀造到裝瓶法規的不同，又可以分為 AOC Saint-Émilion，以及 AOC Saint-Émilion Grand Cru。想當然耳，後者的等級會較前者來得高。所以，這兩個 AOC 是透過法規，而不是透過地理位置來將他們分開。從酒標上，可以看到 “Appellation Saint-Émilion Contrôlée” 以及 “Appellation Saint-Émilion Grand Cru Contrôlée”的字樣，可以辨認這隻酒是來自於哪一個法定產區。
在 AOC Saint-Émilion Grand Cru 這個法定產區中，又會再對酒莊做進一步的分級，總共分成三級，由下而上分別是：
  • Grand Cru Classé (特級酒莊)：有 64 家酒莊
  • 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B (一等特級酒莊 B)：有 14 家酒莊
  • 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A (一等特級酒莊 A)：有 4 家酒莊
沒有被列級，但又在 AOC Saint-Émilion Grand Cru 法定產區中的酒莊，就統一叫 Grand Cru。我們也將這個複雜的產區和分級方式，整理成下圖：
聖愛美濃產區分級列表
不像左岸 1855 年分級制度在這 160 多年來只調整過一次，聖愛美濃的分級制度在設計之初就擬定每 10 年重新評選、分級一次，畢竟酒莊的經營和品質有可能隨著時間而起伏，每隔一段時間就重新檢視分級是否符合當時的情況，是個比較合理的做法。不過，因為降級對酒莊的聲望和商品的價格影響很大，也因此容易造成某些被降級的酒莊不滿。從 1955 年實施以來，總共公佈過六次分級結果，分別是 1955 年 (75 家)，1969 年 (84 家)，1986 年 (74 家)，1996 年 (68 家)，2006 年 (61 家)，2012 年 (82 家)。雖然實際在執行的時候很難真的維持 10 年評比一次的頻率，但還是盡量維持 10 幾年就會更新一次被選入的酒莊。不過，2006 年的結果因為幾家被降級的酒莊不滿評選的結果和公平性而告上法院，最後決定廢除 2006 年的結果，將分級改為 1996 年的版本，並持續有效到 2012 年，不過 6 家獲選為 Grand Cru Classé 的新進酒莊，也可以保留頭銜到 2012 年。可以算是一個讓大部分人都開心的結果。
目前，最新的分級結果是 2012 年所公布的榜單，其中 Grand Cru Classé (特級酒莊) 有 64 家，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B (一等特級酒莊 B) 有 14 家，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A (一等特級酒莊 A) 則有 4 家，分別是 Château Angélus (金鐘堡)、Château Ausone (歐頌堡)、Château Cheval Blanc (白馬堡)，以及 Château Pavie (帕彌堡)。其中白馬堡和歐頌堡是一直以來都佔據在 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A 等級的唯二兩間酒莊，金鐘堡和帕彌堡則是 2012 年才從原本的 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B 升級到最高等級。
4 間 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A 等級的酒莊，由左而右分別是 Château Cheval Blanc (白馬堡)、Château Ausone (歐頌堡)、Château Angélus (金鐘堡)、Château Pavie (帕彌堡)。圖片來源 [1], [2], [3], [4]

大咖紛紛退出評選

如果要達成每 10 年重新評選和分級的目標，法國的國家原產地和品質研究所 (INAO) 會在今年 (2022 年) 公布新的分級結果。不過就在去年七月報名截止之前，兩間長期霸榜的白馬堡和歐頌堡卻紛紛決定不參加 2022 年新的評選。六個月後，原本已經繳交報名表的金鐘堡也決定不參加 2022 年的評選。也就是說，原本在最高等級 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A 的四間酒莊，只剩下一間帕彌堡會繼續參加新的評選制度。
退出的原因和評選的標準有很大的關係。為了評斷酒莊所產出的葡萄酒品質是否一致，官方會要求酒莊繳交好幾個年份的樣品提供盲飲。Grand Cru Classé 等級要繳交 10 個年份；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B 等級要繳交 15 個年份；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A 等級要繳交 20 個年份。評分採 20 分制，要拿到 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A，至少要拿到 17 分；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B，至少要拿到 16 分；Grand Cru Classé 則要拿到 14 分。評選的標準則主要分成四個類別：
  • 葡萄酒品飲：Grand Cru Classé 等級佔 50%，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則只佔 30%。
  • 市場聲量：Grand Cru Classé 等級佔 20%，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卻佔了 35%。
  • 風土：Grand Cru Classé 等級佔 20%，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佔 30%。
  • 其他：Grand Cru Classé 等級佔 10%，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則佔 5%。
從下圖可以更容易看出其中的端倪。讓人覺得詬病的是，不但兩個等級的評選標準差異大，一般認為最重要的葡萄酒品飲，一級特等酒莊居然只佔 30%，比特級酒莊還要來得低。而且如果只跟一級特等酒莊評選標準中的其他類別比，葡萄酒品質的佔比居然還低於市場聲量。
2012 年聖愛美濃評級標準分佈
這也是白馬堡和歐頌堡的官方聲明中，說明他們退出評選的最主要原因。對於一級特等酒莊的評分標準太過側重於行銷的力道，例如商品擺放的方式，酒莊出現在包含主流媒體和社群媒體上的次數和聲量，以及為推廣觀光所做的努力等等。他們認為這和他們的價值觀並不一致，所以決定不參加 2022 年的評選。
金鐘堡退出的原因則有點不太一樣。他們在 2012 年的分級結果被升級到 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A 之後，就不斷受到質疑的聲浪。主要是因為前莊主 Hubert de Boüard 因為當年身兼分級評委和參賽者。這樣沒有做利益迴避的行爲引起許多酒莊的不滿，被一狀告上法院。並且於 2021 年底遭法院判為有罪，同時處以 6 萬歐元的罰款。金鐘堡在他們的官方聲明中，就以他們認為這個分級制度已經引起了太多的糾紛和法律訴訟為原因，忍痛決定退出。
儘管聖愛美濃的分級制度在這幾十年爭議不斷，今年更是 4 家最頂級的酒莊中，只剩 1 家會參與評選，但據說今年收到的報名表是往年最多的一次。可見能夠被列級，對於酒莊的聲譽和銷售肯定有非常大的影響。

結論

在這篇文章我們介紹了位於波爾多右岸的聖愛美濃產區，他的分級制度，以及最近一年的一些新聞。其實我個人覺得白馬堡、歐頌堡、以及金鐘堡這三大酒莊退出評選是個很聰明的公關操作，主要有三個原因：
  1. 這些酒莊都有它的歷史地位，分級制度能帶來的效益是很有限的：如果問買得起頂級酒莊的消費者，即使他們不再被列級，願不願意繼續購買白馬堡和歐頌堡的酒，這個答案一定是肯定的。過去長期霸佔頂級位置的結果讓他們的品牌辨識度早就相當高，即使白馬堡的酒標上不再放上 “1st Grand Cru Classé” 的字樣，懂喝懂收藏的消費者肯定還是會認得，說不定還因此更推升他的價值。畢竟過去幾十年大家早已習慣白馬堡和歐頌堡處在最頂級的 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A 等級，之後的發展，說不定更讓人期待。
  2. 繼續參加分級反而有霸主地位被稀釋的風險：基本上，過去長期霸榜就已經是最好的行銷光環，即使不參加分級，也絲毫不會減損這些酒莊的行銷光環。但如果新的分級結果有更多的酒莊被提升到最高等級 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A，這對白馬堡和歐頌堡來說，反而會讓他們頂級的地位被稀釋，而且還要去想該怎麼跟新進榜的酒莊做出差異化。不參加評選，反而降低了這部分的風險。
  3. 彰顯他們在乎的是品質和釀造工藝，而非行銷：評選方式讓人詬病的市場聲量，反而變成了他們可以好好利用的弱點。透過公開聲明評選的標準太過側重行銷操作，來強調他們重視的是葡萄酒的風土和品質。但他們是有豐厚的行銷資源的，白馬堡的背後就是 LVMH 集團，歐頌堡 LVMH 也有投資。說不定 2012 年的評選結果，他們在這部分的表現遠優於其他酒莊。在這個時候說要忍痛退出，更讓我覺得這是非常高明的行銷操作。
另外，其實我也可以理解評選制度這樣規劃的方式。作為官方機構，他們肯定是希望可以進一步再提升整個產區的能見度和聲量，全世界還有非常多國家的一般民眾，還不認識四大酒莊以外的其他聖愛美濃的酒莊，甚至比起左岸的酒莊，右岸的知名度是相對比較低的。因此希望酒莊們可以在行銷上多做一些努力，來增加整個產區的能見度。不過執行的方式不夠聰明，就這樣大辣辣地放進評選標準中，又是在重視歷史和傳統的法國葡萄酒產業，肯定會被整個產業所詬病。
不過作爲我們一般消費者，比較重要的還是認識聖愛美濃這個產區的葡萄酒特性，了解他的分級制度也可以幫助我們在選酒的時候有個評斷的標準。至於評選制度的爭議，就當作茶餘飯後的話題。很期待今年 2022 年新的的評選結果出爐。

波爾多右岸聖愛美濃列級酒莊名單 (最新2012年版)

Premiers Grands Crus Classés A (一等特級酒莊 A)：4家
  • Château Angélus
  • Château Ausone
  • Château Cheval Blanc
  • Château Pavie
Premiers Grands Crus Classés B (一等特級酒莊B)：14家
  • Château Beauséjour (Duffau-Lagarrosse)
  • Château Beau-Séjour Bécot
  • Château Bélair-Monange
  • Château Canon
  • Château Canon-la-Gaffelière
  • Château Figeac
  • Clos Fourtet
  • Château La Gaffelière
  • Château Larcis Ducasse
  • La Mondotte
  • Château Pavie-Macquin
  • Château Troplong Mondot
  • Château Trotte Vieille
  • Château Valandraud
Grands Crus Classés (特級酒莊)： 64家
  • Château l’Arrosée
  • Château Balestard la Tonnelle
  • Château Barde-Haut
  • Château Bellefont-Belcier
  • Château Bellevue
  • Château Berliquet
  • Château Cadet Bon
  • Château Cap de Mourlin Château Chauvin
  • Château Clos de Sarpe
  • Château la Clotte
  • Château la Commanderie
  • Château Corbin
  • Château Côte de Baleau
  • Château la Couspaude
  • Château Dassault
  • Château Destieux
  • Château la Dominique
  • Château Faugères
  • Château Faurie de Souchard
  • Château de Ferrand
  • Château Fleur-Cardinale
  • Château La Fleur Morange
  • Château Fombrauge
  • Château Fonplégade
  • Château Fonroque
  • Château Franc Mayne
  • Château Grand Corbin
  • Château Grand Corbin-Despagne
  • Château Grand Mayne
  • Château les Grandes Murailles
  • Château Grand Pontet
  • Château Guadet
  • Château Haut Sarpe Clos des Jacobins
  • Couvent des Jacobins
  • Château Jean Faure
  • Château Laniote
  • Château Larmande
  • Château Laroque
  • Château Laroze
  • Château la Madelaine
  • Château La Marzelle
  • Château Monbousquet
  • Château Moulin du Cadet
  • Clos de l'Oratoire
  • Château Pavie-Decesse
  • Château Peby Faugères
  • Château Petit Faurie de Soutard
  • Château de Pressac
  • Château Le Prieuré
  • Château Quinault l'Enclos
  • Château Ripeau
  • Château Rochebelle
  • Château Saint Georges (Côte Pavie)
  • Clos Saint-Martin
  • Château Sansonnet
  • Château La Serre
  • Château Soutard
  • Château Tertre Daugay
  • Château La Tour Figeac
  • Château Villemaurine
  • Château Yon Fige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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