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董啟章這個名字比較熟,大概是從2005年《天工開物‧栩栩如真》出版之後,很明顯標題取自於宋應星的《天工開物》。陸續出版的自然史第二部與第三部:《時間繁史‧啞瓷之光》、《物種源始‧貝貝重生之學習年代》,董啟章將宇宙開展到不可思議、同時難以理解的程度,甚至第三部的《學習年代:下篇》至今仍未出版,他的宇宙也許還在某個空間持續擴張。
他在《刺蝟讀書》這本專欄集結成冊的書籍裡提到,自然史三部曲是他消化吸收「上溯至布封(Comte de Buffon)和林奈(Carl Limaeus),下及當代的古爾德(Stephen Jay Gould)、威爾遜(E.O. Wilson)和道金斯(Richard Dawkins)等等」(頁82)科普書籍的成果。而這只是他創作生涯的一小部分閱讀,《刺蝟讀書》裡的專欄文章記錄他廣泛的閱讀軌跡,涵蓋日本文學、中外哲學、量子力學等領域。
《刺蝟讀書》分成四個章節:「移動的思考」、「文學的發現」、「趣味的遺傳」、以及「自我的告白」,這些專欄文章混著東西方不同學門的思考邏輯,到結尾回到作家自身的剖析。董啟章閱讀並消化的每部作品,最終都成為刺蝟身體的尖刺,凝煉成武器。
乍看之下,《刺蝟讀書》是一部比他自己的小說更難消化的作品,但董啟章也談論著現代閱讀的熱門話題:「紙本書與電子書之爭」。在〈唐吉軻德與尿片〉一文,他並非從銷量或產量著手,而是將人類翻閱紙本書的習慣動作或當下的狀況,連結到大腦記憶,這似乎是電子書很難企及的部分。看似嚴肅的話題,結尾卻是他閱讀《唐吉軻德》的午後,連結兒子哭鬧的動作,以及他趕著換尿片與餵奶的記憶。
對董啟章作品有一定了解的讀者,應該不難發現他作品標題通常都源於另一部作品。除了上述的自然史三部曲以外,近年出版的《心》、《神》、《愛妻》等,也與夏目漱石、陶淵明、以及鍾曉陽有關。這讓他在〈剽竊者的告白〉,細數過往的作品,並告解自己的「小偷行為」。
董啟章揭示自己閱讀、創作的歷程,讀者透過文字瞭解作家的心境。如果閱讀是一場降靈會,那麼作家便是巫師,讀者是圍成一圈的參與者,共同加入召喚並見證亡靈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