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 年 5 月,坎城影展與會外影展陸續揭獎,導演米雅韓桑露芙(Mia Hansen-Løve)新作《One Fine Morning》獲導演雙週最大獎「歐洲電影獎」(Europa Cinemas Label)。同一時間,她的上一部作品,角逐 2021 年坎城影展金棕櫚獎的《柏格曼的島》(Bergman Island)也在台灣上映,加上之前在台上映發行《我孩子的爸爸》(The Father of My Children)、《巴黎電幻世代》(Eden)、《愛情未來》(Things to Come)等作品,逐漸被台灣影迷所認識。然而,比導演本人還有存在感的,應該就是片名提到的那個男人──英瑪.柏格曼(Ingmar Bergman, 1918-2007)。
在台灣,關於柏格曼的紀錄片與經典重映從來沒有間斷。
《柏格曼的繆思情緣》(Liv & Ingmar)揭露柏格曼與麗芙烏嫚(Liv Ullmann)千絲萬縷的交集;《柏格曼:大師狂想》(Bergman:A Year in a Life)聚焦 1957 年,這年柏格曼交出《第七封印》與《野草莓》兩部風格迥異的代表作,預示他成為頂尖電影作者的天賦與同時並存的生活挫敗。《柏格曼:光影封印》(Trespassing Bergman)則曾在 2015 年嘉義國際紀錄片影展放映,紀錄片訪談許多重量級影人,如果你同時熟悉柏格曼與受訪的大導演們,或許能隱約察覺拉斯馮提爾(Lars von Trier)充滿挑釁的發言其實有愛,而柯波拉(Francis Ford Coppola)可能只有稀薄的電影印象,然而,當導演們親自造訪法羅島,影片才從大量的訪談堆砌找到出路,變得更加生動:麥可漢內克(Michael Haneke)在柏格曼蒐藏的影片中發現自己的作品、阿利安卓(Alejandro González Iñárritu)迫不及待奔向拍攝《假面》的海岸、克萊爾丹尼(Claire Denis)不斷直呼柏格曼的私人故居讓她感覺太多太滿,無法用言語形容……法羅島變成窺探柏格曼內在世界的入口,法羅島成為柏格曼的島。
其實,瑞典電視台在 2004 年就曾經訪問柏格曼,系統整理他的藝術成就,推出《完全柏格曼》(Ingmar Bergman Complete),共包含〈Bergman and The Cinema〉〈Bergman and The Theatre〉與〈Bergman and Faro Island)三部紀錄片。影片貼身訪問柏格曼,穿插保存完整的劇照、劇本、筆記、幕後影像等私人檔案,在法羅島的篇幅,柏格曼直接對攝影機開放他的私人住宅,娓娓道出童年的幻想、恐懼與初次接觸電影的難忘經驗,這幾乎是柏格曼過世前最完整的訪談,他把自己與法羅島疊合起來,讓法羅與他電影裡充滿才華的演員一樣,成為無可取代的標記、永恆的場景。
或許因為導演米雅曾經擔任《電影筆記》(Cahiers du Cinéma)影評,影片也可見對柏格曼電影的評價,譬如沉默三部曲是否真正成立、《哭泣與耳語》藏在絕美演員與攝影下的恐怖片體質等,這些見解被織入角色對話,雖然有些刻意,卻無形傳遞導演內在的訊息:儘管被視作藝術電影的代表人物,柏格曼的作品幾乎都在處理親密關係,並有濃厚的自傳色彩。要拍一部關於柏格曼的電影,就是要拍關於自己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