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8-19|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懷孕有感的哲學三問

許多人應該聽過,這個又被戲稱為「靈魂拷問」的三個問題:我是誰、我在哪裡、我要往哪裡去。這三個問題的雋永在於,乍聽不成問題,但細想又能包括所有的問題。
一早醒來,突然在想,對於一個離開子宮的嬰兒,在生命落世的瞬間,會面臨這三個基本問題嗎?
剛離開子宮的嬰兒,想必先困惑自己身處何處吧?原本幽暗、緊縮、隔著羊水聽見的模糊世界,瞬間變得明亮而充滿聲音,瞬間放大的空間伴隨被迫進行的呼吸,是不是有點慌張呢?他想必無法理解自己是誰,連生出他的我也無法理解他是誰。不過他很快的會開始認知外在,躺在某人身上、聽見某個聲音、喝某處來的奶、躺在某種床上。再大一些,他會分辨是誰、是什麼、在哪裏,他會發現自己所處的時空是特定的,並不是任意的父母或家空間,而是他所認識的那種父母與他所熟悉的那個家。再長大,他會因此理解自己也不是任意的小孩,與他產生關係的人、他所收到的照顧與限制、他的名字、他的感受,與公園中其他小孩不同,這是否足夠讓他產生「我不是別人」「我是誰」的認識?
邏輯上而言,僅僅靠著對外在的辨別,應該足夠產生自我並非他人的認識,因為那些連結「我」的外在條件是獨特的,是獨一無二的交集,在真實世界中沒有其他狀況能混淆(挑戰)這種認知。
然而自己所處的環境,真的能完全定義自己嗎?當這個問題出現,代表他與定位他的家庭(關係)產生縫隙,他們不再是一致的、重疊的,透過一切外在關係所交集出的點,不再能完全說明「我是誰」,他會感到屬於自己的某種獨特性,無法透過這些說明。然而不透過這些外在可見的事物,他還能用什麼來理解自己呢?他往自己的內心走,他察覺有種由內而生的自我想要改變外在、而非被動的受外在定義,即使在看不出差別的對外反應中,他也知道自己的內心並不如此。
有一種「我」存在,不能被他人、甚至自己所理解。那個「我」與他人會產生不同感受與想法,即使是親密的家人或情人,即使是處於一樣狀況的同學或同事,「我」都無法被化約為一樣狀況下的誰,那個「我」呼之欲出,是自己極欲理解的存在。
當他開始想知道「我是誰」,這個問題便要耗費二十年的時間去用力辯證。為了找答案,他對別人的誤解憤怒、他不計代價的要去證明、他在尋而不見的過程迷惘、他因沒有答案而失去自我認同。
直到回答這個問題的衝動退去,他已經擔任自己生命的園丁,忙著為未來的收穫埋首耕耘,「我是誰」的問題已經沉入午夜夢迴,取而代之的提問,是自己為了什麼辛苦耕耘?千辛萬苦收穫來的有意義嗎?「我要往那去」乍看是關於未來的時間問題,然而這也是終極的意義問題,因為如果沒有然後、沒有所以,未來只是走向虛無與死亡,那麼生命到底為了什麼而活?
我想在這個階段,「我」又會回到一種自己與外在世界的關聯中,甚至有種「飄飄何所以,天地一沙鷗」的感受,「我」與其他生命既是不同、也是相同的,或許至此才能從他人收穫的快樂中,感覺到有如自己有所收穫,因而願意為他人付出,為自己即將離去的未來所投入。這會是成為父母的感受嗎?暫時筆記這個假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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