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為何那麼累,昨天晚上回家後,又不知不覺的穿著外出服,在沙發上睡著了,這陣子已發生過兩次,可今次睡得很沉,醒過來時發現已經兩點多,天一樣黑著,只是已隔日,脖子好痠。我記得到家那時才七點不到,我竟睡了那麼久麼。
起身想換衣梳洗,發現右邊手腳正麻著,突然不敢動,怕疼。於是坐著等待麻木渡去,神經恢復,可凌晨的客廳,燈光卻太過明亮,彷彿正演著一場無詞的單幕劇,我在此間詮釋甦醒。
終於把自己都整理好,已無法再睡去,打開電視,看了新聞,發了呆。最後還是決定把自己埋在大書桌上,讀完剩下的《我們仨》之後,心裡幽幽的。和楊絳一樣,我也是因為父親才開始喜歡讀書,不敢說自己愛讀,只能說喜歡讀。因為我讀書一直都偏食,以數來計雖也不少,可類型大抵相去不遠,分來歸去僅只二三類,理解從來也只以自己的角度析看,如此偏倚,便也不好說自己愛讀了。
爸爸從前工作,常各地的去,我還年幼時,媽媽會帶著我一起,雖然我沒什麼記憶。直到唸小學後,媽媽擔心影響我學習,開始以我為重,便不再跟著爸爸到處來去,媽媽開始在從前山上的舊家生根,做爸爸一生都放在心裡,那唯一牽掛回望的歸處。
雖然爸爸極其忙碌,但他總是不忘參與我人生的場合,生日、各級學校入學與畢業典禮,第一次離家外宿,甚至是大考與比賽的日子,爸爸都一定出現。有一年生日,爸爸實在趕不及回家,他在一場重要會議上直接打越洋電話跟我說生日快樂,爸爸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對媽媽和我的每一件事都很重視。
爸爸的工作性質需要極度的條理與邏輯性,但他對待媽媽卻自有一套浪漫法則,那相偕契合的溫暖與愛,是我心中的巴金與蕭珊,亦是錢鍾書與楊絳,我從小看到大,少女時期還不諳世事的我,幾乎以為人間愛情皆應那般,到後來成年自己談過幾段感情才明白,那樣的情感只應天上有,人間可遇卻不可求之。
爸爸在外工作給我買的第一本書,是一本很可愛的小繪本,手拿星星小棒的小仙子,每每在空中揮舞,便揚出若干星星。我其實不懂那文字,就淨看圖了,到長大識字自己一字一字的查,才知道那繪本裡的文字是西班牙文,Deseos講的是願望的故事。
那時,媽媽還會集郵,把爸爸寄回家的禮物與信件上的郵票都好好的收集了起來,整整齊齊的排列在一個小冊裡。媽媽偶爾會調侃自己,對我說著,我們母女倆真簡單,是用思念就能被餵養的人,小時不懂這話的真意,我就只是笑著。我媽媽真是一個浪漫的人,可不是麼。
寫到這裡,我其實已忘了一開始寫下這些字最初的原意,心緒之亂從字裡總能看出一二。或許真如艾莉說的一樣,這就是個字的樹洞,我們往裡面投遞那些在現實生活中難與人說起的一切言語,我自是不用擔心結構與對錯。然而,我還是突然傷感了起來。
天亮了。
望向窗外,時大時小的陣雨,隨著風間歇性地佔領整扇窗,綿綿密密的水流貼著窗玻璃,外頭的景物在風中搖晃,在窗玻璃上的水影中波動,彷彿在書寫著一些什麼。
隔窗看雨,人生好像都朦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