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途中

昨天提到小白和67歲自己騎著自行車從雲南的普洱直奔東北的旅行者的相遇和訪視，然後呢？這幾天小白和他數度相遇（小白的視頻這幾天都是兩人的相遇及互動），因此就花了一天的時間滿足老人想拍片紀錄自己此行的願望。結果呢？他要老人把他當空氣，平常是怎樣就是怎樣，因為這樣才是能如實呈現，如實紀錄。影片中你可以看到小白車子或在老人前面等他，或者在後面攝錄老人騎行狀況，或者停下來側錄著老人行止…

雨中，老人披著雨衣，在路上踽踽獨行著。因為載的東西太多太重（這其中有許多是小白好心添購贈送的，小白的善良和溫心令人感佩，許多網友的鼓勵和留言，也使得小白認為理應如此吧？畢竟，對己而言，這只是舉手之勞的微薄心意而已；對老人可能有很大幫助。可是，我個人對此舉有些存疑，原因很簡單，這種長途單騎最怕的就是東西太多；老人獨行了好幾個月了，我相信他已經把需要的東西減到最適合此行的狀態了，可是因為你的好心，無端增加了許多…沒有就沒有，沒有會有沒有的因應方式，可是有了就捨不得丟，於是積累起來了，問題是不見得用得上，反而徒增重量和負擔—看看小白碰到他之前和之後的車載物就可知道—。我想到的是：我們認為好心的山地服務隊，到了偏遠地區，送東西，真心輔導，然後呢？小朋友被燃起了希望，被激發了興趣，被放大了理想…最後，服務隊離開了，不來了，來的又是不一樣的人，一切又重新開始了，原先的許諾都無從兌現了，一點點燃起的火苗被無情也無心的捏熄了…，山服員可能還自認為自己曾好心且用心的燃起山地小朋友的希望和信心…小白是好心，我絕無懷疑，可是…有沒有可能像山服員？）。所以呢？只要稍有坡度他就只能下來牽車（他的車也是小白買來送他的，因為他的原車又破又舊，踩行應該極為沈重，而且沒有剎車，小白的送車之舉，我個人倒是認為：理應如此）。

在這裡你可以看出老人的堅毅不屈，絕對不向困難環境低頭或屈服的堅韌，入夜了，群山起霧了，濃霧瀰漫，大霧迎面而來，下著雨，寒冷的山路上，老人牽著車，一步步的的向前走著…沒有回頭，也沒有旁顧，就只是一步步的向前走著，走著…有時小白的車停在前面有點距離的路上，等著他，還想著老人何時會到，沒想到他就已經出現了…六點多了，天早就黑了，霧中路只看得到幾米遠，還又下著雨…，小白在路旁找到一間沒人住的空屋旁等他，問他要不要今夜就住這兒？老人說時間還早，再走一會…一直到晚上九點多，才找到一個小村落，尋了一戶人家好心的讓他住在屋外的三輪貨車上…

小白的紀錄就是旅者走在途中，和我想的以及經歷的完全一樣。因為不管是自己獨自走在三條橫貫公路上，或是獨自騎著機車走在環島的途中，除了一昩的前行，你還能做什麼？

想起去年四月從埔里過中橫時，從清境開始，路上開始飄雨，慢慢又起了霧，最後霧大到你只能沿著路中間的白線慢慢前行，眼鏡被雨淋到，雨珠佈滿鏡片，望出去，更看不清了，只能不時用手抹一下；試著把安全帽的遮目鏡拉下來，遮目鏡上馬上沾滿雨珠，矇矓的遮目鏡再加上模糊的眼鏡，路更加看不清了；只好把遮目鏡再往上推；雨從脖子往內直鑽，又從後頸滲了進去，衣服全濕，黏搭搭的，風迎面吹來，帶著寒意，可是穿外套又顯得臃腫，穿雨衣會動彈不得，只能凍著…山中，雨中，霧中，路中，風中，想起了高明駿的＜我獨自在風雨中＞，歌詞忘了大半，但仍然昂著頭引吭高歌起來…。接近武嶺，坡度變大，機車即令加大油門也感覺似乎有點力不從心—速度就停在那裡，無法加快—，只能祈禱著千萬不要在此熄火，不然就真的是叫天天不應了…

在旅途中，你所能做的就是奮力前行，朝著目標一步一步的前進，要不然還能幹啥？所有的美景，想法，與人的互動，對碰觸事物的觀點—不管是批判或讚賞—，對不起，那都是停下來之後才有可能的。

那為什麼好好的日子不過，還要透過旅行去找罪受，找難過，找不便呢？因為透過找罪受，找難過，找不便才會省悟到原來平凡的日子就是幸福…；只是平凡日子的幸福過久了，又會想再去找罪受，找難過，找不便，以便慶幸自己還有幸福的平凡日子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