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突然想起了A。
A是我的高中同學,高二選組後才同班,但高一時加入同一社團。
對他的感覺是個安靜的男生。在社團中吵鬧的女生群裡他並不起眼。
我們都是有點怕生的人,在陌生的新班級見到熟悉的臉孔即使再不熟也會走在一起,我發現他其實是個嘴巴很壞心很軟,又對自己認可的人超級好的人。
他很喜歡我。什麼都告訴我。講義幫我拿一份,考試考不好他會教我,上體育課上音樂課當然也要一起走。
我們的要好當然不會被流言蜚語放過,但我們都很清楚不是那樣,毋須在意。
晚自習我們偶爾會相約操場走走,發現躺在籃球場上看月亮是如此愜意,可以暫時拋開好多青少年時期特有的瑣碎煩惱。
我們的感情,似乎都是他在付出,只因為我承接了他藏在深櫃的秘密。
我從不覺得接受他人的性向是件什麼事情,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奇怪,但他卻對此莫名感激。這樣的感激讓我對他又多了一分心疼。
快樂的事情,傷心的眼淚,不知不覺彼此分享了那麼多。
有一天他告訴我,他得了不治之症,大概只剩五年時間就要離開了。
那時候我太不成熟了,我嚇壞了,也沒問到是什麼疾病,只讓他答應我要好好治療。
我知道他家境不好,家人感情也差,我希望他別再承受這些壓力好好照顧自己。
恰巧時逢畢業之際,我們分道揚鑣。
他說,如果我交了男朋友一定要讓他審核過他才安心。
他說,他在努力打工,要買我最想要的東西送給我。
他說,我是他最好的朋友。我們永遠不要忘記一起躺在球場上看月亮的夜晚。
但他就這樣消失在我生命裡了。
不過,他還活著,活得好好的。他只是封鎖了我所有的聯絡方式。
我真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或許不治之症是青少年時期無意的謊言,我也不在乎,但他閃避我閃的遠遠的,再也不與我對話。
我曾經用情緒勒索的方式逼迫他跟我交談,他卻以冷漠到極點的方式再度拒我於門外。
我也賭氣地再也不聯絡他。
直到現在我們都長大了,距離我們一起看月亮的日子也有十年以上了吧。
我仍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他不願告訴我,我現在好像也沒有那麼想知道了。
或許我做錯了什麼,或許他做錯了什麼,但所有的一切都留在青春那頁了。
而我也漸漸明白人生本來就有很多得不到解答的疑惑,曾經有人告訴我,妳一定很幸福活在一個總有人回答妳的世界裡,我現在才明白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