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生活卡小故事 #23 | 那個時候

小時候我很怕跟父親同桌吃飯，因為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突然心情不好，會不會又是一個大湯匙直接從我頭上打下去。

記得有一次吃飯時，不知我又做了什麼事惹得他不高興。

不過，那次他没有打我，倒是扒了口飯在嘴裡，然後唸了句：「那一天我死了，你想聽人唸都没機會。」

他等著看我的反應。我當時没有任何反應，大概是嚇到不敢有反應，凍結了吧。

父親轉頭對一旁的母親說：「這個也是不孝。」

有一天我突然想起這件事，才發現父親對我說的那些話，其實是老一輩的人習慣用來對小孩子講的話，他們心裡大概没有多想。

我不知道其它孩子心裡是怎麼想，我只知道被莫名其妙一頓揍或挨罵，很火大。

家裡三個小孩，我排行老大，二個弟弟如果犯錯被打，我一定會被打雙份，如果是我犯錯，就更慘了，往死裡打。

有一天我受不了了，拿起鉛筆在家裡牆壁上寫著：「我的親生父母親到底在那裡？」

有一天，老天回應我了。

阿祖來高雄，我神秘兮兮的跟阿祖說要跟她回去西螺，這件事絶對不能讓爸媽知道。阿祖點點頭，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反應。

隔天一早，阿祖拿起布包，跟爸講了句，我帶孫轉來西螺玩玩。老爸乖得跟孫一樣。

阿祖個頭很嬌小，但生命力很強，在她的年代曾綁過小腳，每次跟我說話的時候，就要抽根煙，看著遠方。

到了西螺阿祖家，白天一切都還好，到了晚上睡覺時，鄉下一片安靜，只有房間裡天花板上的小夜燈亮著。

暗黃的小夜燈照著牆壁上的黑白照片，加上朦朧睡意，看著看著，那些照片裡的人像，好像都變成會動的鬼魂，在房間裡飄啊飄的，

我坐起來大哭。

阿祖被我的哭聲吵醒，跑出來問我怎麼了，我大喊：「我要找我的親生爸媽。」

阿祖指著牆壁上我父母親的結婚照片，說：「那就是你爸媽。」

我哭得更大聲，把棉被踢到一旁，堅定的說：「他們不是。」

阿祖安慰我：「怎麼不是呢？」

「我又没有在照片裡面。」我哭得很淒涼了。

隔天一大早，阿祖就帶著我坐火車回高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