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7-17|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管輅之一:名偵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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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輅,三國志自有傳者中「功力」最高的一個。

他的傳很長,附註的《輅別傳》也很長。導致常常想看都放棄。就隨意來吧。


管輅是平原人,劉備在那邊開始揚名的平原。他出生的時候,赤壁之戰都已經打完了。

據說管輅長得很醜,又沒禮貌,愛喝酒,用餐都在玩,也不會挑選朋友。加上性格寬厚,人們都很喜歡他,但不會尊敬他。

我想你我身邊可能都有過這樣一個朋友。

管輅的父親是「利漕」,這啥?

曹操在建安十八年,下令開築利漕渠,引漳水東入白溝轉黃河。交界處則稱為利漕口。基本上判斷就類似地名,管爸爸是那邊的管理者這樣。因為不是正式的行政單位,所以也沒有甚麼令或長。

當地有三兄弟,都掰咖,就去請管輅卜一卦。

管輅說:「你們家的祖墓,有個女鬼。不是你的伯母,應該是叔母。以前飢荒的時候,有人貪圖幾升米,把她推入井中,又落井下石砸死了她。你們現在的狀況,就是冤鬼向老天爺請求懲罰殺害她的人。」

郭恩大驚,哭著承認了。

看得懂在說甚麼就厲害了,比宋文帝還厲害。

因為裴松之就幫這邊註了一下。

原來,郭恩本是當地一個擅長周易的學者,管輅其實是他的學生。

幾十天後(不到三個月的意思),管輅突然就開竅了。不但一問問題就難倒老師,占卜的功力更是噌噌噌的成長,絕無差錯。

郭恩很驚奇,於是改教管輅觀星。

管輅一連三十個晚上都不睡,神功又大成了。

不到一年,師徒地位已經互換,郭恩常常要請教管輅天文或易經難明之處。聽管輅解說,都讓郭恩十分激動,幾乎要忘了自己腳上有病。

也就在管輅越來越神準,越來越精深的時候,郭恩偷偷擺酒請管輅,幫他算算這個兄弟都有疾病,是不是衝撞了甚麼神明。

管輅卦一下是不要多久,但得出的結果,管輅想了很久。

太陽下山,他就留在郭恩家。到了半夜,才告訴郭恩那番話。

郭恩聽了,哭著跟管輅說:「皇漢之末,確實有這件事。你不說誰是兇手,是你的顧忌。我不說事實,是我的本分。」

講到這裡,對於古代知識分子就夠了。

但我們可能還不夠。

解釋一下。

兩漢,其實不流行大宅院。基本到了成年,就要分家:一如我們所知,通常留在老家的,只能是嫡長子。

皇室基本也是這樣,只有繼承者的那家,才會入宗廟。所以墓中女鬼有冤,不是嫡長子之妻,管輅其實就已經暗示答案了。

重點在於,郭恩如今就是本家。

殺人的,不是他爸媽,就是他本人。

那個情況大概是,郭恩的伯父伯母去世,但無子嗣,所以出現了爭產的情事。而其中一方,慘遭殺害。

因為郭恩名義上仍是老師,所以管輅不能指著他的鼻子說:啊就你家殺人報應啦。

欸?這樣說起來,管輅很有禮貌啊。

對,所以陳壽要是把這事寫全了,就違反了管輅的基本人設。

其實在《輅別傳》中,把管輅的性格寫得比較細。

他的自謂可以看出端倪:「忠孝信義,人之根本,不可不厚;廉介細直,士之浮飾,不足為務也。

以當代的「禮」而言,管輅認為有一些是做人不能不重視的,也有一些是管他去死的。

他爸是個不小的官員,從管輅小時候就讓他念書,稍長也送進官舍求學。但各種學問,他就偏偏只喜歡玄學類。

官舍四百多個學生,大家都一致認同,管輅是最優秀的。

有一次瑯琊太守大會賓客,邀請這個傳聞中的天才少年來。

管輅到了就跟太守說:「您是名士,在座的都是大人物,我其實有點怕。可以先讓我喝三升酒嗎?」

喝酒很MAN,讚。

不過管輅喝完之後,就開始狂了:「現在是所有在座的,都要來跟我對嗎?」

太守說:「沒,我跟你單挑就好。」

管輅說:「我只學了詩、論語跟易的基本,要談聖人歷史我一定輸。我們拚金木水火土鬼神之類的就好。」

太守很驚訝:「這些是學問中最難的部分,你反而覺得簡單?」

不然你來試試啊。

管輅沒嗆這句,但接下來他馬上把太守鬥得應付不來,在座的學者們自然而然的加入辯論戰局。

沒有一個人駁得倒管輅。

大家酒飯也不吃了,搜索枯腸,也敵不過這個內建搜索估狗的少年。

直到太陽下山,太守表示認輸,並為管輅向整個徐州宣傳:神童出世了。


《三國演義》把管輅代入,主要是讓他「預知」漢中之戰,曹操方的慘敗。

史書上,管輅的年紀裴松之有考過「案輅自說,云『本命在寅』,則建安十五年生也。至正始九年,應三十九,而傳云三十六,以正元三年卒,應四十七,傳云四十八」。

不管怎麼取,管輅十五歲進的官學,應該都是曹丕當皇帝開的。

所以他跟郭恩才會談「皇漢之末」的命案。

漢中之戰跑出來就神仙了。

總之,管輅傳的故事很多。

順著看下去是一個滋味,慢慢再把這些事跟時間軸串起來,又會是另一個景象。

可以玩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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