３個抄襲之一｜不就是走過來走過去

...我根本沒看過幾米...

台語歌曲天后江蕙曾唱過一首國語歌曲「晚婚」，是天王製作人李宗盛的詞曲。天王天后合作的歌曲不需多加言語，現在的重點是那首歌曲的ＭＶ（導演：鄺盛），在之後被著名的插畫家幾米控告抄襲自己的繪本「向左走.向右走」。

當時該ＭＶ導演鄺盛表示他從未看過幾米的作品，關於幾米經紀人主張的某些表現法他早就拍到不想拍了等等...總之，最後高等法判決「晚婚」ＭＶ不構成抄襲。當年的我看到這判決之後相當憤慨，我明明可以認出某些鏡頭就是一樣啊（當時的我吶喊）！

當時的我是白天當社畜晚上去社大進修法律的奮發青年。對幾米被抄襲滿腔憤慨，回家後立即寫了一大篇email向社大老師提問。剛成立自己事務所的老師對我那一大篇基本主旨為「法官在想甚麼！！」的提問也十足耐心地回答，我擷取了（我認為的）重點為：

1. 鄺盛表示他沒看過幾米的作品，沒看過怎麼抄？
2. 就算有某些鏡頭相同，但只要不是全部相同就不能算是抄襲。

當時的我還去看了法院判決書（對當時的自己好欽佩！），其中有一段話也讓我跟老師討論好久：

『…..倘將系爭繪本上開佈局架構之各別部份逐一解析觀察，其均為一般愛情著作中所常見，且為抽象意念之呈現，尚無法受到著作權法保護，不能夠以其著作中有男女兩人偶然相遇一見如故，或在與中互留電話之情節，就禁止他人為相同或相似情結之安排。….』

當時始終憤恨不平的我再狂寫一大篇文章，針對判決書內容一一詢問老師......真難為了當初的老師。但是現在的我來看，似乎能體會為何＂我覺得就是一樣＂而法官卻不這麼想了。

法律保障創作者的著作權；但法律在意的點是「權」，而我們在意的點是「創意」。「權」非常具體；幾米的例子裡面，鄺盛並沒有將幾米的著作拿去冠上自己的姓名出售，他確實沒有侵犯幾米的著作權。而且幾米最在意的是自己圖畫中呈現出的＂獨特的抽象意念＂；如噴泉相遇、留電話等等概念被挪用而感到受傷，但這些東西在法官眼裡是很一般的東西，你不可以叫別人以後都不能有男女相遇、不能互留電話、不能搭公車、不能錯過、不能...至此，我好像懂了，我們需要的理解，在法律眼中是必須能量化的（比如金額），我們最在意的＂獨特抽象意念＂在法律眼中不僅無法量化，且不被考慮在內，更沒啥可獨特的。

在此之前我從未想過創意一旦量化竟如此的不值一提！它只是相遇、只是互留電話、只是你走過來、他走過去...

幾米最終敗訴。這個案例算是台灣首次有圖像控告影像侵權，現在的我再度回味這個案件實在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