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亂世用重典?

在擔任課輔志工的教室裡，小朋友有時因為寫錯了字，便抓著橡皮擦，在作業簿上猛力推搓，似乎以為這樣擦得更快更乾淨，卻經常把簿子弄摺了，甚至撕裂了。我看見後，便會告訴他：「不必這麼用力，輕輕擦就可以了。」然後蹲下來示範給他看「只要多一點耐心，擦久一點，一樣乾淨，簿子也不會破。」

有些大人的想法也差不多。洗鍋子時，以為倒進很多清潔劑更能去油汙，使勁刷鍋洗淨更徹底。那頂多浪費了點兒，傷害還算少。要是覺得多吃藥，病好得更快，可就不妙了。

每當社會發生重大犯罪，引起民眾恐慌，往往有人會喊出「治亂世用重典」，要求加重刑罰。其實這也是類似的思維，彷彿加大刑度，罪惡很快就會消失。有人拿新加坡當例子，他們有鞭刑打到懷疑人生，誹謗罪的賠償教人傾家蕩產，而亂丟垃圾、賣口香糖、塗鴉公物、積水養蚊子、小便不沖水…一堆雞毛蒜皮事情都會罰款，所以新加坡的百姓守法安分。

可是，我很不認同這句話。

刑罰最重莫過於死刑，但根據國際特赦組織的報告，判死刑最多的國家前五名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伊朗、埃及、沙烏地阿拉伯、敘利亞，而這些國家的犯罪並未消失，每年仍舊要殺掉成百甚至上千個死刑犯。重刑若果真足以令國家康樂太平，為何還有那麼多人會繼續犯大辟之罪?

再看當今中南美洲與非洲某些國家，歹徒公然打、殺、搶的事件接連不斷，黑幫猖獗，違法犯禁肆無忌憚。原因是其警察、法官與政客腐敗無能，沒辦法或不敢去抓壞人，甚至被壞人收買，沆瀣一氣。這般情況之下，刑律訂得再重，有何意義？不過是惡人眼中的笑話而已。

今年在中國大陸的浙江、重慶、山西、山東、遼寧，先後發生底層人民殺死村官及其家人的新聞，起因都是村官恃權欺壓，民眾投訴無果，執法者偏袒，法律不能伸張正義，終至憤而魚死網破與汝偕亡。可見執政者與司法機關的公平公正，無偏無私，比嚴刑峻罰更加重要。

中華民國雖然尚未臻於昇平安樂的境界，但從油管(YouTube)裡可以看到，許多外國人對臺灣的治安讚譽有加。當然，我們仍須持續努力增進幸福與安全，謹防淪落為亂邦。但請忘掉「用重典」的論調吧，刑罰只要合乎比例原則，重不重並非關鍵。作為國家主人的我們，該密切關注的是：檢、警、調能否嚴格認真執法，司法機關是否公正不偏；該警覺並監督的是：檢、警、調有無選擇性辦案，司法機關會不會被權力與利害所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