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要像鏡子一樣

初春，祇園裏百花盛開，美不盛收，但我一點欣賞的心思都沒有，昨天佛陀講完《金剛經》，就說過二天「可能」會口試，天啊！我有聽但沒太懂，最怕怕考試，正愁著，就遇到在苦楝樹下打坐的舍利弗，真是天助我也。

我快快的跑去端了一杯水，在舍利弗身邊繞了一圈又一圈，終於，舍利弗開口說話了：「羅睺羅，你、有、事、嗎？」沉浸於禪修法喜的舍利弗，硬生生被我吵到出定，但我不怕，智慧第一的舍利弗從來不會計較這些小事。

我裝作一臉無辜，吞吞吐吐的說著：「舍利弗……，昨天佛陀講那個《金剛經》，我沒聽太懂。」我年幼來僧團，佛陀就交代我，有事找舍利弗和阿難，但最近阿難忙著整理佛陀上課的內容，沒空理我；舍利弗平常要教學，不是在備課，就是在上課。

舍利弗搓揉著膝蓋，笑著說：「確實不太容易懂，你那一段沒聽懂？」

我把手上的杯子遞給了舍利弗，直言：「從頭到尾，都沒聽懂。」舍利弗大聲的笑了出來，差點被嚥下去的水給嗆到，咳了幾聲。

我沒好氣的說：「這很好笑嗎？」我有點生氣，佛陀不是常開示「四小不可輕」這分明就是輕視我的樣子。

舍利弗說：「好、好，對不起，我不應該笑的那麼大聲，佛陀講的《金剛經》確實要有點生活的體會和觀察，才容易了解，你才16歲，沒聽懂是正常的。」為了安慰我，舍利弗又說：「昨天，也確實很多人沒聽懂，才一下課，就去問阿難要筆記了，真的，我看到好多人圍著阿難。」

我說：「對嘛！真的很難的，你可以簡單的說給我了解嗎？過二天，佛陀說要口試……」我越說越小聲，壓力好大。

舍利弗想了一下，說：「好，我們就討論那一句『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如何？」我點點頭，太多我也記不得。

「我舉個例子，我們的心就像鏡子一樣，映照生活中一切的人事物，圓的就是圓的，方的就是方的，不要妄想分別的加油添醋，加黑染紅，凡事都要慈悲平等，真誠以待；事情發生之後，就像人離開了鏡子，鏡子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面對一切的人事物，過了就過了，追憶、留戀、執取，都無濟於事……。」

隨著舍利弗的語言，我想像人在照鏡子的情境，人在，鏡裏人在，人去，鏡裏人去，但鏡子是不增不減，只是緣生緣滅，待舍利弗告一段落，我說：「就像佛陀最後提到，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做如是觀。是這樣嗎？」

舍利弗笑著說：「果然慧根，真聰明。」

其實，我也是似懂非懂，剛剛舍利弗不是說要有些生活的體會和觀察嗎？但聽到舍利弗的讚歎，就覺得春天對我笑了，花特別的美好芬芳，樹也鮮綠的青春洋溢，就是小鳥吱吱喳喳的聲音都像法音般的悅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