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女不才女？

撰者：薛惠琪

今天聽蓉兒老師和我們分享從樂府詩到清代女性所書寫的「花木蘭」的轉變，覺得實在是太有趣了，而且花木蘭的故事不由得讓我回想起了金庸筆下那武俠小說中的「才女們」。綜觀金庸「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幾部經典，除了《鴛鴦刀》與《白馬嘯西風》兩部作品，其餘多是以男性的視角敘述。

雖然如此，我認為金庸創造出的女性角色們卻是各具神韻，她們多有想法、個性鮮明，或古靈精怪、聰明絕頂，或成熟穩重、能控大局，或武功高超、能屈能伸，就如黃蓉為木訥憨直的郭靖憚精竭慮；趙敏為優柔寡斷的張無忌機關算盡；令狐沖自詡為瀟灑自由的人，其實在大事上沒有什麼主意，也缺乏應變能力，而任盈盈卻能號令天下群雄，調動數萬江湖散人和旁門左道之士來協助等。雖然有人認為，金庸所寫的女子太過愛情至上了，但我卻覺得，並不是愛情才將這些女子塑造成她們的模樣，她們都是先具備了成就自己的能力，才有辦法在愛情裡任性的女子們。小時候看著這些或清高瀟灑或足智多謀的女俠們，她們活出的帥氣與美麗總令我不禁心生嚮往，在那些女性原應地位卑下時代裡，她們卻往往不須依附男人便能成就大事，但卻也並非一路順遂，她們往往都須面對比男性更多的質疑、挑戰與輕蔑，靠著自身才能與堅韌獲得能與男性媲美甚至超越的地位與目標。

書寫一系列「才女」群像的同時，金庸也有在小說中提到對「才女的恐懼」這類的男性心理描寫，像是在《書劍恩仇錄》中，他就借了男主角陳家洛的口，道出某些男人對「女強人」的顧慮：「……霍青桐這麼能幹，我敬重她，甚至有些怕她……唉，難道我的內心深處，是不喜歡她太能幹麼？想到此處，矍然心驚，輕輕說道：『陳家洛，陳家洛，你的胸襟竟是這般小麼？』」國小看時總覺得陳家洛與香香公主之間的愛情真是淒絕美絕，長大後看總覺得這部分有些奇怪，陳家洛原先和霍青桐初見即一見鍾情，甚至看到女扮男裝的李阮芷與其舉止親密時感到吃味而沮喪，兩人之間卻因為誤會而有緣無分的無奈錯過了，但後來越看越覺得，或許陳家洛的大男子主義才是使他卻步的一大關鍵。足智多謀，精明能幹，巾幗不讓鬚眉的霍青桐讓人心生愛慕而又心生忐忑，而純真的香香公主則是個讓人只想不顧一切的愛護她呵護她。他糾結在女強人霍青桐與溫柔純真的香香公主之間，最後選擇了香香公主，雖說或許他對香香公主的美貌與個性一見傾心，但會不會其實他在愛情的抉擇中，實在是害怕自己在優秀的霍青桐面前顯得特別平庸？他選擇香香公主做為愛侶的決定，實則是自身內心對所謂「才女」的恐懼投射。果然在不同時期讀同一部作品，總會有不一樣的感觸與心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