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宗祖師修持法 (11) 真淨克文
1
上堂，云：「我大覺世尊，昔日於摩竭陀國、十二月八日、明星現時，豁然悟道，大地有情、一時成佛；
今有釋子沙門克文，於東震旦國、大宋筠陽城中、六月十三日、赫日現時，又悟箇什麼？」
以拂子、畫一畫，云：「我不敢輕於汝等，汝等皆當作佛。」
下座。
2
時，有僧問：「承古有言：不見一法即如來，方得名為觀自在。如何是自在底事？」
師云：「透七透八。」
3
上堂，云：「開雲門之門，七通八達，却須知有『關棙子』去著；若也不知，雖活如死。
現黃龍之龍，千變萬化，更須到伊『窟宅潛處』始得；若也不到，有眼如盲。
諸德！我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
有眼者、辨取！」
4
上堂，云：「諸德！此箇事，大須子細、不可麤心，一等參禪、窮教到底。
宗門中千差萬別、隱顯殊途，唯大智方明；降茲已往、莫測涯際。
而今，多是抱不哭孩兒、打淨潔毬子、把繩纜放船、抱橋柱澡洗。
彼此丈夫，阿誰無分？若便明去，驅耕夫之牛、奪飢人之食，入火不燒、入水不溺，於一切處不留、一切處成就，靈光獨耀、烜赫殊分，可謂蕩蕩乎、落落乎，張起濟岸帆、撥動渡人舟，於生死海內、白浪堆中，出沒去來、逍遙自在。」
乃喝，云：「從他謗，任他非，雨中兼箬笠蓑衣，而今暫別海門月，攜魚且向市鄽歸。」
5
上堂，云：「久晴忽雨，久雨又晴，天機莫測，吾道可明。」
乃喝，云：「具頂門眼者、看！」
6
復云：「身是光明幢，心是神通藏。
大眾！各自照顧、抖擻精神。
而今、現定，僧也如是、俗也如是，釋迦也如是、彌勒也如是。
還有人信得及麼？
若信得及，不為分外；若信不及，亦不虧欠。信、與不信，光明幢、神通藏。
各自參堂去！」
下座。
7
上堂、云：「久參先德、不在斯限，後進初機、不用妄想。
更依倚箇什麼？何不撥開自己心地靈源、放出神通光明，滔滔流注、成辦佛事，豈不快哉？」
驀拈拄杖，云：「不是神通光明。」
又擊香卓，云：「不是佛事。」
遂擲下，良久，喝一喝，云：「夜半烏鷄誰捉去，天明帶雪遭指註。」
8
歲旦，上堂，云：「去年貧、未是貧，今年貧、始是貧；去年貧、猶有卓錐之地，今年貧、錐也無。
香嚴與麼道，奇特甚奇特，要且只知其貧、不知其富。
洞山即不然：去年富、未是富，今年富、始是富；去年富、唯有一領墨黲布褊衫，今年富、添得一條百衲山水袈裟，歲朝抖擻呈禪眾，實謂風流出當家。
諸禪德！洞山與麼，為復是不肯古人耶？為復是扶古人耶？試辨看。」
下座。
9
乃喝一喝，云：「諸高德！此三喝中，有一喝、是金剛王寶劒，有一喝、是踞地師子，有一喝、是探竿影草；若人一一辨得，始見臨濟大師、道出常情。
又喝，云：「更須知：有一喝不作一喝用。到這裏，須是具『爍迦羅眼』，向未屙已前、驀提得去。
諸德！且道：提得箇什麼？」
良久，喝一喝，下座。
10
因檀越入山小參，師云：「眾中、還有具『頂門上眼』底衲子麼？出來、照天照地看。
豈不聞：僧問乾峰、云：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未審、路頭在什麼處？乾峰拈拄杖，云：在這裏。
祇如乾峰恁麼道，還曾夢見也未？
若是老僧、即不然：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未審、路頭在什麼處？擗脊便棒。却問伊：路頭在什麼處？待伊、擬開口，熱喝出去。」
11
上堂，云：「日出心光曜，天陰性地昏，不知天地者，剛道有乾坤。
直饒識得心、大地無寸土，廓徹十方、自性境界、觸事全真；
若透不過、眼不開，俱屬勝量，己見愚故。
菩薩遊戲神通、淨佛國土，成就眾生、心不喜樂，所以，若論此事，實謂：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諸增上慢者，聞必不敬信。」
乃喝，云：「向下文長。」
12
上堂。
僧問：「如何是佛？」
師呵呵大笑。
復云：「好大眾！也無禪、也無道，也無玄、也無妙，快活當明這一竅；
一竅不明愁殺人，動即依他、和屎合尿。
參！」
13
上堂，云：「法無定旨，深淺隨機，通人分上，祇可自知。
莫有通人麼？
點、則不到。」
喝一喝，下座。
14
復云：「佛法二字、也大難明！三世諸佛、向你諸人脚跟下走過，你擬要見他，早是眼睛落地也。」
驀拈拄杖，擲下，云：「你且道：三世諸佛、與拄杖子、相去幾何？」
良久，喝一喝，下座。
15
上堂，云：「道：我見處親切。不免只在窠窟裏。
更無一人、有些子天然氣槩。
報寧門下、莫有天然氣槩底麼？不敢望你別懸慧日、獨振玄風，且向古人鶻臭布衫上、知些子氣息，也難得。」
16
舉起拄杖，云：「舉起也，靈光洞曜、迥脫根塵。」
復斜掗，云：「放下也，體露真常、不拘文字。
不舉不放，復名何物？」
遂擲下，云：「看。」
良久，喝一喝，下座。
17
師初入寺，陞座。
進云：「遠公符命至，禪師俯應機，祖令當行也，方便指群迷。」
師云：「深。」
進云：「學人如何領會？」
師云：「點。」
進云：「若然者，將為少林消息斷，如今蹤跡宛然存。」
師問、云：「如何是少林消息？」
僧禮拜。
師云：「點、即不到。」
復云：「佛法要妙，但歸其宗；苟歸宗也，自然無可不可，一切成現、海印發光。
今與大眾、同歸宗已，住平等本際。
敢問：何者是宗？何者是要妙？」
良久，云：「祇為分明極，翻令所得遲。」
18
上堂，云：「日往月來，大盡小盡，光陰已去，生死漸近。
大眾！總是祖師門下客，須知生死不相關。
且道：歸宗與麼說話，還有過也無？」
良久，云：「父母不聽，不得出家。」
19
上堂，云：「今朝十月一，天下煖爐開，衲僧頂門眼，依舊蒙塵埃；
歲月既已往，死生還到來，床添新藁薦，一任雪成堆。」
遂拈袈裟角，云：「大眾！人人有分；須是頂門眼開、始得。」
喝一喝，下座。
20
上堂，云：「梅臨遷化時，聞鼯鼠聲，乃曰：即此物，非他物，汝等善護持之，吾今逝矣。
大眾！既非他物，又是什麼物？
近有無盡居士、曰：大都此物非他物，豈有南宗與北宗。如今衲子、多是爭南宗北宗、雲門臨濟，却被箇俗漢子點破，雲門臨濟兒孫、不勝懡㦬。」
21
上堂，云：「釋迦老子道：一切眾生、從無始來、生死相續，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淨明體，用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輪轉。
大眾！要得生死不相續、妄想心滅，但直下識取自己常住真心、性淨明體，則自然生死不相關、共生慶快，所謂：一得、永得；
若信不及、不聽受，則沉在業識無明海。」
喝一喝，下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