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4

熟了之後，最初目的就開始變得明瞭⋯⋯又或是，真正開始、做出有意義的行動。

兩人，終於開始會單獨約出去玩。

應該一如既往興奮又壓抑的某天，兩人相約的某次。

終於。

談到了自己的藝名。

她希望自己的名字可以是由他來取。

「叫『月季花』不錯⋯⋯可惜已經有人取了。那就叫『鬱金香』如何？」

天堂鳥這樣說時，自己其實只在意「藝名的出處」，所以馬上就採納了他的建議。

雖然也有點在意「月季花」是誰的藝名，畢竟看天堂鳥的反應，好像是他給別人名字的。

或許該說，她在意的是，天堂鳥為什麼要幫她取名⋯⋯

不過她馬上收拾好心情，並回去做了下功課。

然後她才知道，那是一種讚美及祝福。

「鬱金香」代表的是博愛、體貼、高雅、富貴，能幹以及聰穎。

原本的藝名⋯⋯「月季花」，指的則是花中之王。

但讓她真正印象深刻的，是在那之後。

取完名字之後，他所講的話。

「『天堂鳥』的是由妳創造出的。因此擁有者，我希望是妳。」

很含蓄。

但臉就像是逐漸煮沸的開水一樣燒至耳根的兩人，都清楚對方的意思。

輕輕點頭。

於是，「鬱金香」與「天堂鳥」在經歷少許曲折後，墜入愛河。

——但鬱金香在後來，去沒有加入天堂鳥。

——又或是說，「來不及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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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景天看著屏幕上，呈現的一個人在醫院的情況。

那是他唯一的哥哥。

無論何時都不離手的這台電腦，上面就只會播放這個。

不是沒有其他功能，而是其他的比起現在的畫面都不值得播放。

在屏幕上的那個人，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他們兩個感情很好，從小邊一起玩耍。

然後「意外」發生的猝不及防。

他就此倒臥在床。

到現在都還沒有醒來。

但這件事情並沒有轟轟烈烈地刊登在報紙上。

因為「梨園」的所有人，借助了仙履蘭家的力量，共同隱瞞了這件事。

因為那是自己女友的一個不小心。

紅景天還記得自己那時是這樣對仙履蘭以及其他朋友講的。

請他們幫忙隱瞞這件事情。

因為看在世人眼中，卻不一定是如此。

甚至，為此他還拿出了自己本來因為網路上的種種留言而想要去死的心情講了出來。

記得，那時父母勉為其難的同意是同意了。

但看自己的眼神，可謂是相當憤怒。

紅景天知道為什麼。

畢竟怎麼會有一個人如此去對待這樣的一個、對自己很好的親兄弟。

但卻又不忍心，看著快要被流言蜚語打倒的兒子，又再一次受到來自家人的重創。

於是他們憤怒的選擇化為了沉默，也化為了現實中絕望的體現之一——造就了在病床上久臥的那人。

出於此，紅景天不再選擇沉默。

他以自己的方式回擊那些網民，扣朋友以及自己的力量，重新站了起來。

他日夜鑽研歌唱的技藝，為了讓人不再瞧不起他，也接手哥哥原本打算創建的一件公司「不滅忍」，並讓它漸漸壯大了起來。

他發誓，自己一定會活得很長、很久。

明明好不容易向前看了。

神卻總愛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提出困難的考驗。

某天，他突然會莫名其妙的咳出血來。

原本覺得可能只是胃潰瘍。

但估起來是去醫院做了基本的檢查。

然後就在某天，他得知自己長期的不當飲食，導致了肝硬化 。

於是才出現了吐血的症狀⋯⋯去醫院後發回來的診斷書您是這樣說的。

他感覺很崩潰。

明明自己才剛下定決心、要好好活著⋯⋯雖然有可能並不至死，但這有可能影響到自己公司，以及有關事業的形象。

怎麼每次什麼該來的都不來，不該來的卻一直來？

但紅景天已經不會再被這種小小的挫折打倒。

他決定繼續和之前一樣，專心的活。

突然，他看到，雖然只是非常微小的變化，但自己的哥哥，似乎睜開了雙眼。

他不確定是不是如此。

但在開始撥通早就預備好放在哥哥身旁的手機，起身抱起電腦準備出門的紅景天眼裏，這點小事用不著在意。

反正去了也不吃虧，真的有要事再回來就好。

但或許知情的人會這樣問吧。

——不知道，世界上有沒有兄控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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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和鬱金香分別後，月季花也莫名回想起了曾經在加入梨園之前，有去參加一個讀書會過。

至於為什麼要去，單純就是因為自己喜歡的男生也去了，雖然他已經和木棉花有些許情愫……所以也可能是來做最後的斷捨離之類的，另一個原因則是想看看能不能在這之中找到自己喜歡的名字，畢竟藝名是一定要取的。

那個讀書會主辦的人叫做天堂鳥，是專門來解決大家問題的、即將畢業的學長，也是那時梨園尚未出現時，學校……——又或說整個社會都為之瘋狂的存在。

而自己也是他們的粉絲之一。

那裡的主唱就是天堂鳥，也是月季花的偶像。

於是運用在讀書會的空閒時間，月季花去請教了一下，對方認為自己適合的名字。

為此，她唱了一首歌給天堂鳥聽。

也許有關公面前耍大刀的意味，但自己只是為了要找個名字。也許還有其他因素促使她這麼做，但緊張到極點的感覺只允許自己想出這點程度的藉口。

「嗯…….很有皇后的氣勢呢⋯⋯月季花如何？是指花中皇后的意思。」

然後在自己都覺得「也太快」的情形下，她因為原本的兩個目的的達成，而離開了那裡。

——也許也是因為發現了自己心中的變化、慌張之下所做出的舉動。

而原本預計要讓過去時的心情消失，卻在月季花從讀書會出來時，同步換成對天堂鳥的看法。

「也太快」或許不單單是指「取名字」。

如今再回憶的月季花，不禁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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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在說什麼？」

記得那時自己對紅景天⋯⋯她最初喜歡的男生大吼。

「你可以去跟木棉花⋯⋯」

「我不希望她為我擔心！」

「所以你認為身為朋友就沒有關係了嗎？」

那是在為自己抱不平，或是為過去的自己感到不值得？

月季花到目前為止，也還沒有答案。

「拜託，等我做完『那件事』後，不要讓木棉花知道。」

他還是自顧自地講完他想要拜託朋友的事。

「到底為什麼？」

月季花忍不住問。

「你和木棉花不是才剛交往嗎？你憑什麼為了讓自己過得舒服一點，就做那麼激進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憤怒的原因。

那你就不要讓對喜歡著自己的人產生留戀啊！

那你為什麼要讓別人喜歡上你自己？

一個會去「自殺」的靈魂！

月季花看著紅景天。

她突然想到，自己喜歡上的第二個人。

他好像也有女朋友了。

是鬱金香學姊，是在自己退出那個讀書會之後的不久。

紅景天和木棉花好像也是在差不多那個時候開始交往的。

原本是天大的喜事。

雖然說在自己這邊看到的可能是悲傷，但自己人就會祝福他們，雖然可能會伴隨心如刀絞的痛苦——但自己還是會祝福他們。

既然要這樣，就守護到底。

不知道為什麼——月季花或許連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當初做下了，這個決定。

「那我來吧。」

「什麼？」

不理會不知道是否是因態度轉變的過於突然，而感到驚愕的紅景天，月季花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完全沒料到，在他們對話廚房的門後面，一個人影正捂著嘴巴，手上拿著的飲料掉落，發出輕微的碰撞聲，而正激烈對質者的兩人沒有發覺這細小的聲音。

直到某一天。月季花才知道為什麼失敗了。

那時有一個人，出現在了她唯一不該待的場所。

——木棉花。

她說，不敢相信自己男朋友及閨蜜做下的決定。

那是她事後，帶著欲哭無淚的表情，對著月季花和紅景天坦露的心聲。

然後再好久好久以後，她才會再次，在「紅景天」面前，因為那張一模一樣的臉，會想起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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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著雨。

天堂鳥躺在床上。

不是家裡的，而是醫院的、病床。

胸上的傷口，仍舊隱隱作痛。

這裡是曾經一起辦過讀書會的朋友⋯⋯仙履蘭家所開設的醫院。

會在這裡的原因不做他想，正是因為多年前的那場「意外」。

他有意識，感覺得到疼痛，也可以聽的到別人在床頭邊所發出的竊竊私語。

但就是沒辦法睜開眼，沒辦法告訴外界的人自己還活著。

天堂鳥確信，如果不持續思考，自己的意識可能就這樣消散了，因為躺在這張床上，就是如此的無望，無望到甚至讓人想就這樣讓意識沈淪，甚至對消失感到無所謂。

但因為想要在見到弟弟現在活著的樣貌，也想要再次見到女友，他違背著身體的意願，驅動著大腦，不停思考，也聆聽著外界的消息。

弟弟有過來說過，自己被判定為失蹤人口，但已經有跟父母解釋過了。

他講的雲淡風輕，不過身為他的哥哥，天堂鳥看得出來，他很在意自己一時的衝動所造成這個結果——因為他也有和久臥在床的自己訴說，他原本想要自殺的那個計畫。

雖然，那件事木棉花在尋求自己的幫助時，就講過了。

但同時，紅景天也藉由認知到自己的所作所為造成的結果，而變得更加堅強了。

這件事，也令天堂鳥感到無比欣慰，也更加堅定了，要醒來見見弟弟的想法。

弟弟的女朋友，在仙履蘭家的幫助下，或許正因為她是關鍵人，和爸爸很熟的她才被免去了事件曝光的社會責任。

但聽說她失憶了，正確來說好像是大腦為了保護自己的身體，而篡改了當中的記憶。

不過這樣對她來說也是好事吧。

雖然這樣說，但天堂鳥一直思考。

因為希望在自己醒來時，不至於淪落至此。

不希望淪落為需要靠大腦製造的幻像，才能活下去的人類。

也因為，希望活著。

他還記得木棉花對他說過的提案。

拯救他弟弟的提案。

他答應了。當然沒有理由不答應。

雖然好對不起被矇在谷底的女友。

也許木棉花提出這個提案的決心和他並不相同，但重要的是兩人都有一個共同希望拯救的目標。

所以天堂鳥並不討厭木棉花⋯⋯但還是很想念鬱金香，也像和她好好談一談，和她說聲「對不起」。

於是，天堂鳥用這份思念嘗試挑戰睜開雙眼。

終於。

他成功了。

感覺好累⋯⋯

但他還是在第一時間就接通了打給自己的家人。

看見手機屏幕上的自己，好像沒什麼多大的變化。

他發現自己的身上很乾淨，可能是以前有人來探視時說的那樣吧，父母會定期來幫他梳洗。

手機放在離病床很近的小圓桌上，這是天堂鳥，現在除了甦醒之外，唯一慶幸的一點。

因為這裡到處都有監視器，所以在第一時間打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雖然被監視的感覺還是很差，但原本的目的應該是避免意外死亡吧。

是弟弟啊。

看著為自己準備好的手機上顯示「弟弟」的稱謂，天堂鳥接通了電話。

原本想要撐起上半身，但使不出力氣，感覺現在連拿著手機和睜開眼都很吃力。

但他還是努力的、把手機移到了自己的耳朵旁邊。

原本，他就決定再起床後就打給鬱金香和弟弟，和他們說事情會發生的真正原因。

於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天堂鳥接通了弟弟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