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魅影》(2017)- 有毒的愛情

《霓裳魅影》海報
1950年代的英國,Reynolds是倫敦首屈一指的服裝設計師,名流貴族、甚至皇室成員,皆爭相要求其訂製服裝。Reynolds的姊姊Cyril 則與他相依為命,負責協助工作室的業務。姊弟倆憑藉著才華與毅力,一同打造了英國上流社會的時尚帝國。
Reynolds為人如同他的姓氏“Woodcock”,頑固且意志堅定,時而帶有大男人般的予取予求及控制慾,因此身邊的女性總是來來去去,沒有一個能徹底掌握他的心。然而,Reynolds遇見了有著甜美笑靨的平凡女侍Alma,對彼此一見鍾情的兩人,走進了對方的生活。Alma隨後成了Reynolds的模特兒及伴侶,可截然不同的生活背景及價值觀,這段關係究竟會走向何方呢﹖是跨越階級的美好童話,還是惡夢的開端…
服裝設計師Reynolds與他的繆斯Alma

【食慾】

Reynolds熱愛工作,他能不吃不喝、徹夜不眠,只為了將最完美的設計呈現給顧客。Reynolds拋開了人性的需求及慾望,將生命所有的激情,全獻給了事業,活得像沒有任何情感的機器人。
才華洋溢的Reynolds,為人嚴以律己,是個完美主義者
然而Reynolds到鄉下度假時,到了鄰近的餐館用餐,也因此結識了Alma。向來對食物興致缺缺的他,一見到這位笑容可掬的清麗女子,突然感到飢餓難耐,破天荒點了一大堆食物。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對食慾與情慾的渴求,皆是人之天性。Reynolds被喚起的食慾,也象徵著沉睡已久的激情終被喚起,遇見了Alma,讓他感到活力充沛、靈感源源不絕,這是一段美好情誼的開端。
對食物的飢渴,如同對愛情的渴望
「妳看起來真漂亮,美麗動人。妳讓我覺得好餓。」
Reynolds時常感到飢餓,如同他無法控制對Alma的渴望。因此當戀情觸礁後,Reynolds又回到過往埋首工作、食不知味的狀態,他對生活的激情漸漸消退,再次成了為工作而活的機器。
甜蜜的戀情,就像Woodcock宅邸餐桌上經常出現的鮮奶油佐料。當Reynolds對生活充滿動力,需要攝取甜膩的鮮奶油補充能量 ﹔當他的情感倦怠時,卻又嫌棄這種調味料過於濃稠油膩,無法消化。
激情漸退的兩人,生活習性的差距日漸浮上表面

【服裝訂製】

「我一直都不怎麼喜歡自己,但他的作品讓我變得完美,我遇到了對的人。」
為了設計服裝,Alma僅穿著輕薄的內衣,Reynolds則替她量身,過程中親暱的肢體接觸,旖旎曖昧。透過Reynolds的巧手,Alma穿上了對方親手設計的禮服,徹底蛻變成高雅迷人的淑女,宛如經由戀情(情慾)滋潤後變得更加美麗的女子。Reynolds是穿針引線的設計師(「針」是尖銳物,可視為男性/權力的象徵),是持量尺掌握戀人身型的主導者 ﹔Alma是負責配合的模特兒,是被設計師縫製擺弄的布料。
Reynolds是穿針引線的設計師,Alma則是配合著他的模特兒
Alma從平凡的女侍,蛻變為嬌媚動人的優雅女子
「妳有理想身型,他喜歡有點肚子的。」
Alma希望自己在戀人心中是特別的存在,可慕名Reynolds手藝的女子如此之多,對這份感情沒有安全感的她,開始忌妒起那些與Reynolds同樣有著親密互動的女子(儘管主要目的是為了訂製服裝)。無論是向Reynolds表達崇敬之意的少女們、多金卻舉止粗俗的貴婦、地位崇高的優雅公主,在Alma眼中都是威脅,隨時可能取代她的地位。
Alma向地位崇高的公主(Reynolds的客戶)宣示主權
後續Reynolds受疾病所累,身體狀況大不如前,Alma便開始協助工作室的業務。她拿起了針線縫製衣服,替顧客著裝。這段戀情的權力關係,逐漸翻轉。
拾起針線的Alma,已非最初只能配合愛人的女孩

【階梯】

熱戀中的Reynolds與Alma
遇見Reynolds前,Alma僅是普通的餐廳女侍。與Reynolds相遇,Alma宛如受到王子青睞的灰姑娘,從市井小民晉升到上流社會。兩人的合作展開後,Reynolds牽著Alma的手,帶領她住進宅邸、步上邁向臥房的階梯,進入他的生活,一個與Alma先前生活圈有著天壤之別的世界。
在那之後,無論去到何處,幾乎都是由Reynolds帶領著Alma。才華洋溢、社會地位高的Reynolds掌控著這段戀情,沉醉在愛河裡的Alma自然是亦步亦趨、心甘情願地跟隨著愛人。
Reynolds帶領Alma步上階梯、住進宅邸
戀情最初的階段,Reynolds是帶領(主導)者, Alma則跟隨著愛人的步伐
不過,這樣的關係從Reynolds因病倒下後有了變化。生了場大病的Reynolds,在康復過程中感受到Alma的悉心照料,也體會到她在心目中的重要性。於是,原本誓言不婚的Reynolds,決定攜手與Alma共度未來人生。隨後兩人成婚,Alma開始插手工作室的業務,也逐漸成為婚姻關係的主導者。婚後的聖誕佳節聚會,Alma自信地步下階梯,Reynolds反倒成了跟在妻子後頭、被動的那一方。
婚後,兩人之間的權力關係翻轉,Alma反而走在了前頭,Reynolds則跟隨在後

【毒蘑菇】

「或許有一天妳的品味會提升。或許妳根本沒有品味。」
「或許我喜歡自己的品味。」
階級不同、意志卻同樣堅定的Reynolds與Alma
Reynolds有著極端的控制慾及強迫症,不喜任何人擾亂其精心調配的生活步調。可Alma並沒有因為出身不夠顯赫,就成了百依百順的小白兔。因此,同樣堅毅且固執、價值觀卻截然不同的兩人,在熱戀期過後,便常因為日常瑣事而鬧不愉快。Reynolds嫌棄Alma一些舉止過於粗魯,不僅沒有格調,甚至干擾到他工作﹔Alma則恨透了社交圈的繁文縟節,冰冷又了無生氣,根本不是正常人過的日子。
Alma渴望獨占Reynolds,而非默默癡等在一旁,盼望著戀人偶爾的關注與恩寵。那些圍繞在Reynolds身旁的鶯鶯燕燕,Reynolds對事業的熱愛,以及姊代母職、無時無刻照料著弟弟起居的Cyril ,全是阻擋在她與愛人之間無形的牆。
姊代母職、強勢的Cyril ,是Reynolds的生活支柱
「我要你奄奄一息、無助、柔弱、開放,只有我幫你。」
為了報復Reynolds的漠視,Alma看穿對方強悍的外表下,內心其實是個依戀著母親的無助大男孩。於是,Alma在餐點中放入有毒的蘑菇,食物中毒、奄奄一息的Reynolds,果真卸下了外在強勢的偽裝,柔順無助地享受著Alma的照料。
只要能讓日漸平淡的感情增添風味,縱使蘑菇有毒也無妨,如此一來,瀕臨死亡的愛情便再度有了生氣。於是Alma屢試不爽,而Reynolds明知有毒,依然心甘情願地一再吃下蘑菇,因為他已無法抗拒Alma的悉心照顧。Alma成為如母親般的存在,她是能無條件包容他的港灣,能為死氣沉沉的日子帶來一線生機。
明知道兩人之間的差異,明知道蘑菇有毒,Reynolds仍欣然吃下蘑菇,接受這段扭曲的關係
多麼可怕啊!雙方就這樣沉溺在病態扭曲的關係,無法自拔。這個故事是恐怖的婚姻寓言,一段完美婚姻,多是建立在不平等的關係才能成立。需有一方無條件犧牲、另一方無條件奉獻,各取所需 ﹔這個故事也是關於愛情的頌歌,即使這段關係有毒也沒關係,只因我無可救藥地愛上你了,我想和你爛在一起直到生命盡頭,再也不願分離。
《霓裳魅影》(Phantom Thread)的愛情故事,冷得駭人,卻也冷得浪漫至極。
於是故事最後,有情人終成眷屬,他們願意沉溺在這段有毒的關係,至死不渝
※文中使用的劇照取自IMDb、The Movie Database、FlimAffinity及零星網站
喜歡影劇、文學的文藝女子。愛我所愛,寫我所感。努力分享自己熱愛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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