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12/01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大唐世界-竇軌平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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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軌,李淵娘家扶風竇氏的一員。他不是家主等級的,當時的大老是竇威;也不是跟李淵最親近的:最親近的是竇抗。

但竇軌絕對是李淵稱帝前,扶風竇氏中立下最多功勞的那一位。

原本,李淵是打算讓竇軌扶助李建成,來對抗支持李世民的獨孤派系。然而,西秦霸王薛舉的入侵,讓事情產生了變化。

薛舉其實一下子就死了,李世民也順利地打了大勝仗。問題在於,大王死在前線,後方也不會盡皆降唐。李淵決定派竇軌,去收拾這個「西秦殘局」。

竇軌以秦州總管的身分,率兵前進漢中,討伐原薛舉下屬鐘俱仇跟赤排羌合流的勢力。姓鐘不是鍾,薛舉旗下本來就有「羌首鐘利俗」,大概是同一族群的。

竇軌也算能征善戰,連著幾場打了勝仗,降伏了這些傢伙,然後就國防布了。

隋唐群雄割據時期,蜀漢的資訊,態度,幾乎都是欠奉。

我們就透過竇軌傳來一點點看。

武德三年,當李唐與劉武周宋金剛火拼來到最高峰的時候,李淵設置了益州行臺尚書省,命竇軌為所屬左僕射,許便宜行事。

這就是鬼,唉。

益州行臺尚書省的主管是李世民,正在前線打生打死,論名論實,都是竇軌做主。整個味道,說得超過一點,其實看起來像「竇軌自立」但被春秋了。

拉回來點,就是竇軌「自己建議李淵這麼做」,而正在生死存亡之際的李淵,除了答應別無他法。

道理很簡單,竇軌在蜀漢壓不住世族部落,需要天子名份。就好像你一個專員要去管其他專員,沒有主任課長的命令是不行的。但當時李淵哪有空處理這邊的事?可你越沒空,益州就越看你大唐沒有。

即使益州自己不推主人,旁邊的吐谷渾跟黨項羌,也足以做他們的宗主,他們的後盾。

竇軌,有沒有本錢上談判桌?

不要光聽我吹,竇軌傳就寫啦,當時黨項羌進犯松州,李淵便要竇軌跟扶州刺史蔣善合去支援。

松州跟扶州,就是三國姜維一天到晚在那邊走來走去的地方。四川省西北的山地。

當時蔣善合先到,不等竇軌就開打,當然是被打得七葷八素。

竇軌抵達時已無援軍,反而吐谷渾已經來跟黨項合流……竇軌索性後撤,在當年姜維取得大勝的臨洮迎戰,擊破了這波西羌聯軍,更深入山地。

但其實我們就看到了:竇軌在地方勢力不足,戰爭方面也僅僅是勉強能夠抵禦,怎麼玩?總不能叫竇軌守在山裡,跟黨項與吐谷渾玩一輩子吧?

李淵,放下了。

竇軌接到的新命令,是把兵馬都帶走,前往洛陽支援李世民。

回頭來看這段才發現,李淵的戰爭非常急促。

第一年七月八月戰薛舉,又打漢中,如果把打洛陽也算進去,到十二月都沒消停。

第二年三月開始跟劉武周對戰,同時李神通進攻河北,整年都在打仗。

第三年四月才打敗劉武周,又跟黨項作戰,七月更讓李世民轉戰洛陽,同時李建成再次進攻北路。

洛陽之戰打了一年,其實西線也一直在打喔,從李靖走荊益的過程就知道了。

這個國家是怎麼支撐起所需的人力物力?李淵政權背後的暗盤,或許還有更多。

洛陽打完,竇軌又回益州,時為武德四年。

從李靖傳我們得知,這段期間,李孝恭跟李瑗都進入了益州,更有許紹在荊州這邊作戰。讓我們也來看看這些人。

李孝恭應該在武德元年,大唐跟薛舉作戰的時候就出發了。所以他不能走漢中,不會走祁山,行的自然是後來李靖的路線:上庸接荊州入三峽。

李孝恭採用懷柔政策,招撫了不少州縣,這種都幹話,接著說他跟朱粲決戰勝出才是硬道理。

朱粲也是隋末有名的大賊首,不過我基本不提,因為他是賊中之賊。其他人大部分都會據地為王,但朱粲就一個八路軍在四處打游擊。

有飯吃飯,沒飯吃人,為禍甚鉅。

李淵稱帝時,朱粲主要在荊州活動,以南陽為根據地。估計上,李孝恭應該是借巴蜀之兵,出三峽擊退夷陵一帶的朱粲部隊。

邏輯很簡單:朱粲扼住了長江水路,這對蜀地來講是很大的困擾,而且不是蜀人或羌人能突破的。

當時李孝恭得勝,身邊的將領都要求坑殺這批「食人賊」,李孝恭說不要,他要以德服人。有服到啦,基本上許紹後來所在的硤州,應該就是這時降唐的,成為了大唐在荊州的一個前線基地。

對,李孝恭接著就跟李淵回報,談論攻打荊州蕭銑的計劃。

相對的,竇軌碰到的問題,李孝恭自也不能免。

只是李孝恭比較委婉,表示需要戰爭需要治權,取得了信州(重慶)總管,開府治事的權力。而在竇軌的益州行臺建立後,李孝恭也晉爵為王。

我想透過這兩條線,不難看出,成都一帶當時是封閉的。

竇軌主益北,李孝恭主益南。

啊,忘了李瑗。其實他比李孝恭更早當上信州總管,那發生什麼事大家就可以猜想了。入蜀時,李瑗本來才是老大,但李孝恭以實力證明了自己。

李淵的統一戰略,相當靠實力說話。論實力,竇軌比李孝恭更強。

武德四年,李淵再次發起蠟燭兩頭燒戰略:李靖南下支援李孝恭入侵荊州。

益州,再次交還到竇軌手中。

沒有意外的話,竇軌這次就是要以武力強行鎮壓蜀郡。

「軌每臨戎對寇,或經旬月,身不解甲。其部眾無貴賤少長,不恭命即立斬之。每日吏士多被鞭撻,流血滿庭,見者莫不重足股慄。」

竇軌的鐵血作風,不要說蜀人,連自己人看了都怕。甚至他的外甥晚上不假外出,都被他按命處斬。

沒錯,竇軌非常在意「離營」這件事。相對也反應出,當時蜀郡的抵抗有多麼激烈,走在路上就會被摸掉人頭的程度吧。

後來,李淵召竇軌回京,怒罵他:「公之入蜀,車騎、驃騎從者二十人,為公所斬略盡,我隴種車騎,未足給公。」

派給你的人都給你殺光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隴山不願意再支援平蜀了。

翻深一層,是獨孤派系在杯葛竇軌,那麼,大概就是武德六年,獨孤蕭郎當上右僕射侍中才會發生。

為了給交代,李淵也把竇軌下獄「反省」,不久便釋出還益。

這期間,由於李孝恭離蜀,由韋雲起接任了職務。

韋雲起跟李孝恭的做法接近,屬於懷柔勸服型。竇軌被召走,韋雲起更代理了益州行臺事務。待到竇軌返回,李淵又任命韋雲起為益州行臺兵部尚書。擺明了就是要壓制竇軌隨意動武。

按韋雲起傳說法,竇軌都是隨便說有部落造反,就召集兵馬攻打。韋雲起自是不從,兩人多有爭執。

問題是,韋雲起的懷柔你以為怎麼懷,去部落摸頭嗎?韋爵爺自己搞了一些生意,跟各個部落交易買賣來著。

竇軌就認為,你是為了私利在搞事。

最終,六四玄武門事變爆發。李世民這邊立刻通知了竇軌,要竇軌表態支持。

竇軌心想,韋雲起他們家向來與建成交好,就先埋下了刀斧手,再叫韋雲起來告知此事。

韋雲起到來,要竇軌把詔書拿出來看看。

竇軌立刻拍桌:「說有詔就是有詔,我看你是想跟李建成一起造反!」

刀斧手隨即一擁而上,把韋雲起給殺了。

不用說,竇軌這表態是十足了。

李世民很滿意,就廢了益州行臺,改任竇軌為益州大都督,展開獨裁統治。

也只是試探罷了。

就李世民那性子,哪可能一百分信賴千里之外的親戚?不久,李世民就把竇軌調回。許是深談檢視後,隔年便命竇軌出鎮洛陽。

竇軌在官兩年,鐵血整肅洛陽,並加強農桑,卒於任內。

他無疑是大唐王朝站穩腳跟的一大功臣,但大概就是殺戮過重,所以事蹟多隱。

即使如此,我們也看得出,羌民對於大唐的入侵益州,十分牴觸。

竇軌只是一條線,就算加上李孝恭跟韋雲起,也畫不出整張圖。比方皇甫無逸傳也提到「益部新開,刑政未洽,長吏橫恣,贓污狼藉」

往來穿梭於益州的官員,也有不少:像是韋雲起接手之前,還有一個張長遜,對當地的影響也是不小。以及我們先前就讀過的,竇軌最終離開,是高士廉來把益州「唐化」成功的。

說到底,益州為什麼突然在毫無領袖的情況下,極力反抗唐朝的統治呢?

老實說,隋書從隋煬帝即位後,就幾乎沒有益州的記錄了。而在那之前,蜀地都非常配合且喜歡隋朝的治理者。

隋朝的部分,還可以用楊廣跟吐谷渾的鬥爭來解釋。但李淵基本是跟吐谷渾達成了盟約,為什麼還這麼難?

我想「劉璋投降」或許是個答案。

當年劉璋降於劉備之後,蜀郡的混亂也持續了很久。蜀郡就是以成都為中心的郡,比說成都一帶方便&帥。

這裡比起吐谷渾?更接近黨項羌的所在地。

黨項羌平時互不統屬,但打架都是一起上的。而竇軌一開始就跟他們強碰過了。

要知道,羌人可不會在臉上寫著自己是哪個族群。竇軌捅了這個馬蜂窩,自此草木皆兵,也很自然。

但相對李孝恭等人接觸的,可能就不是這批戰鬥民族。

對,劉備諸葛亮當年或許也是沒注意到,同一個地區居然有不同的文化。

再補個皇甫無逸傳,西南的部分,就要暫時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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