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這一件嗎?」
席爾貢的話語絲毫沒有擅闖試衣間的唐突,那深邃的眼眸眼見煥然一新的馬爾仕登時,甚至露出了一抹深沉的笑意。
馬爾仕登也是習慣了對方話中的暗潮洶湧,便不再費心追問裁縫的去向,只是配合的將視線再次投往全身鏡的倒影,並在整整衣襬後答道:
「是還挺喜歡的,這件外衣跟我原本的穿著滿登對的,」
馬爾仕登此時穿著的是淺色的寬口短衫,敞開的衣領描摹出精實的胸肌線條,與寬鬆的罩衫形成一股慵懶的和諧感。
馬爾仕登的深色下裝與皮製綁鞋或許不如罩衫高級,但在服飾的襯托下也確實多了幾分貴氣。
「唯一的缺點大概是太長太大,不太合身。」
或許是為了避免試衣間的氛圍變得冷清,馬爾仕登有意無意的用評價填滿空隙。
聞言的席爾貢並未立即回應,而是再次如身在酒館般向馬爾仕登靠近,強壯的雙臂將雇傭法師限制在自己的範圍裡。
說是「限制」或許不太準確,馬爾仕登只需簡單的金光一閃,便能從席爾貢的面前憑空消失。
馬爾仕登卻依然不動聲色的靜待對方行動,同時好奇席爾貢是否會再次像小桌旁的那眼一般,讓彼此維持在一個既會令人誤會、卻又不再深入的距離……
殊不知,這次的席爾貢一把將馬爾仕登抱入了懷裡。
馬爾仕登的頭緊靠著對方的頸,鼻尖滿是對方的氣息。
「你很好看。」
席爾貢投來一聲簡單而直白的誇讚,那低沉的聲線彷彿能震盪馬爾仕登的胸腔,並令雙方連頸背也酥起。
馬爾仕登感受到席爾貢的肌群傳來驚人的熱度,堅實的觸感彷彿要將自己鎖在這個空間、這處範圍、這一瞬間。
霎時間,馬爾仕登的五感幾乎都被席爾貢佔據,面前那豪放直率的大導師連擁抱都傳達著強烈的支配慾,不安分的大掌更是肆無忌憚的滑過馬爾仕登的背脊,拉出了一道魔力閃耀的銀色痕跡。
法術躍動的感受過於強烈,馬爾仕登甚至能察覺到符文爬過布面,並映出試衣間一片耀眼的銀光。
透過如此接近距離,馬爾仕登也模糊的辨識出,席爾貢的魔力正如他的為人——豐沛、強勁、洶湧而滾燙,排山倒海的氣息如熱浪淹沒了馬爾仕登的呼吸,席爾貢的心跳也如此刻最為堅實穩固的基底,既讓馬爾仕登更為徹底的依賴對方的支撐,也讓彼此在肢體接觸間沉入雙方的情緒。
而在如此安靜卻熱烈的接觸中,席爾貢的手掌突然不老實的捏了馬爾仕登的臀部一把。
如此舉動雖令馬爾仕登感到了踰矩,馬爾仕登卻也敏銳的察覺到,這一捏的觸感實在太過強烈而清晰,彷彿席爾貢並非隔著衣物觸上自己,又或者該處的布料早已不是原先的狀態……
在席爾貢鬆手的瞬間,馬爾仕登幾乎是立即低頭查看自身的服裝。
而在銀光消散之後,馬爾仕登果然察覺這身罩衫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變化:
在一旁的穿衣鏡裡,那套罩衫雖依然是精緻的黑底金線花紋,馬爾仕登卻能看見罩衫的袖長縮短、衣襬加長,雙腿兩側的縫線也加上了性感的高衩,襯托罩衫的穗狀衣擺更有幾分飄逸與優雅。
如此變化不僅使得罩衫擺脫了原先的壅垂感,也使服飾更為貼近馬爾仕登的曲線,敞開的領口更令馬爾仕登精緻的鎖骨成為了目光的焦點。
在馬爾仕登的眼中,鏡中的身影似乎擺脫了雇傭法師疲於奔命的形象,並化身一名略帶慵懶卻魅力逼人的貴族。
如此劇變令馬爾仕登有些瞠目結舌,同時的他卻也飛快意識到:
這些改變都是席爾貢在方才的緊密接觸間所做的。
「這樣衣服就合身了。」
席爾貢也沒有絲毫隱瞞的意思,馬爾仕登僅是對著倒影投去一眼,對方便直不諱言的承認了。
而在語畢的同時,席爾貢眸中屬於變形派魔法的光芒仍未消散,襯著嘴角那抹微笑更為神秘而勾人。
或許這就是席爾貢先前說出「不用在乎尺寸」的原因。
聽著席爾貢明確的自白、望著席爾貢精湛的手藝,馬爾仕登心道:
也或許使用變形派魔法才是席爾貢突然拉近距離的原因。
然而,在耳目一新的驚奇感過去後,馬爾仕登仍然忍不住吐槽:
作為實力堅強的法師,席爾貢又何必要透過擁抱這樣的大面積接觸施展魔法?
如此想到的馬爾仕登因而呼了一口氣,並伸手握住了席爾貢依然停在自己臀上的大掌,暗示其從高衩的縫隙中離開。
「抱歉抱歉,太專注在看成品,沒有注意到施術的習慣。」
收到暗示的席爾貢則是毫無歉意的笑道,面上的神情明顯樂開了花。
馬爾仕登不動聲色的報以禮貌一笑,而見席爾貢再次盯住自己的胸口,並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經歷方才那突如其來的擁抱後,馬爾仕登不認為還有什麼能讓自己感到驚訝。
與馬爾仕登猜想的相同,席爾貢並未像方才那樣拉近距離。
經過短暫的沉思後,席爾貢的手掌觸向了一旁的支架,並在銀光氾濫間取下一塊金屬。
席爾貢將金屬以雙掌包覆,並交疊在彼此面前。
那淡金色的眼眸卻依然專注的凝視著馬爾仕登,輕柔的視線彷彿在描摹馬爾仕登的頸部,也似在表達對眼前人的關注。
馬爾仕登則依舊耐心的靜待面前的男人,並適時表達出好奇與期盼的神色。
事實上,馬爾仕登也不能說是「故作」期待,因為他確實對席爾貢即將展現的成品有所遐想。
而未令馬爾仕登失望的是,在席爾貢的一聲輕笑間,那拉開距離的雙掌間已多了一條金屬製成的項鍊,正在燭火的搖曳下展現出亮麗的光澤。
透過表面的鏽蝕紋路,馬爾仕登能判斷出項鍊的材質正是方才從支架取下的金屬,而那應是瑕疵的鏽跡雖然斑駁,此時卻也成為獨一無二的特色,並令鍊身的螺旋紋多了幾分自然與野性的風格。
馬爾仕登好奇席爾貢究竟能對物質進行多麼精細的「變形」,此時卻不是詢問的最佳時機。
席爾貢則伸手繞過馬爾仕登的頸部,透過變形派魔法將項鍊直接融為一個完整的圓。
「這樣就更完美了,」
項鍊的長度正巧垂到馬爾仕登的胸骨,視覺上既填滿了領口寬大造成的空缺,也修飾了馬爾仕登的頸部線條。
席爾貢很是滿意的對馬爾仕登一笑,並快速整理過馬爾仕登蓬鬆的瀏海,令那縞瑪瑙般美麗的虹膜更加顯眼於立體的五官。
「現在我們可以出發前往劇院了。」
此話一出,馬爾仕登才終於意識到席爾貢如此大費周章的用意。
或許席爾貢先前所言的「要去的地方」並不是裁縫店,而是此時才總算提及的「劇院」。
馬爾仕登對此其實並無意見,僅是因為再次見識到了席爾貢的不按牌理出牌,而感到了短暫的詫異。
馬爾仕登接著便見席爾貢召來簾外的裁縫——也不知道對方在布簾後偷聽偷窺了多久——並為自己身上的罩衫付了大筆款項。
席爾貢似乎額外付了一枚銀幣作為補償,畢竟他擅自使用了店內的支架製作項鍊。
而當裁縫眉飛色舞的將兩人送出店門,並不免俗的說出一堆誇獎與推銷的話術後,西方的天空已被晚霞染成了溫馨的橘紅色,家家戶戶也點起了闌珊燈火,映照出王都的街道一片火光熠熠。
馬爾仕登不禁好奇彼此究竟在裁縫店裡花了多少時間,一旁的席爾貢卻依然表現得好整以暇,手掌也從挽著馬爾仕登改成搭在對方的腰上。
「你還會餓嗎?」
即便此時距離延遲的中餐不過數個小時,席爾貢依然體貼的詢問。
「如果不餓的話,我們就直接前往劇院吧。」
自對方高抬的雙眉與略揚的嘴角,馬爾仕登可以感覺到席爾貢的心情遠比先前任何時刻都要興奮而激越,似乎已迫不及待要進行接下來的行程。
如此躁動的情緒卻令馬爾仕登感到有些奇怪,只因此前無論席爾貢表現得如何慷慨激昂,對方的氣息與儀態也依然十足沉穩、謹慎與游刃有餘,現下的席爾貢卻似帶著一股藏也藏不住的激動,而隨著對方愈是壓抑滿心起伏的情緒,那高昂的興致便會愈發顯眼,也愈發突兀……
然而,多作詢問終究不符馬爾仕登的性格,那隨和的雇傭法師最終只是順應席爾貢的安排,並再次踏上王都的街道。
一路上,馬爾仕登能夠明顯察覺路人投來目光的次數增加了。
馬爾仕登將如此現象歸功於自己身上的衣飾與席爾貢的改造,一旁的大導師也注意到了路人的變化。
心情甚好的席爾貢因此將身旁的馬爾仕登摟得更緊,寬厚的大掌卻依然受那不穩的心境影響,勒得馬爾仕登的腰部一陣一陣的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