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動物農場與品奇農場之間,坐落著一片不起眼的土地,名叫弗斯米爾農莊。這塊神賜的土地雖不怎麼起眼,但卻恰如其分地佔據了它該在的位置。那是個典型陰鬱的英國早晨,濃霧厚得像奶油,幾乎能抹在吐司上當早餐。
韋伯先生的貨車吱吱嘎嘎地沿著小路開來,發出的聲音像是靠習慣和祈禱在勉強維持運作。老尼克出來迎接他,拄著手杖蹣跚而行。他那種老態,讓旁邊的樹都顯得像初生的嫩芽。
「早啊,韋伯,你這老傢伙,」尼克拄著他的手杖,滿臉寫著看透人生的莊重,「今天的生意看起來不錯嘛。」
韋伯是個不肯錯過任何吹牛機會的傢伙,立刻像穿上主日盛裝的孔雀一樣得意起來。「你可該看看我和動物農場的生意最近有多好,」他炫耀道,眼神裡閃爍著那種還沒進口袋卻已開始算錢的光芒。「拿破崙最近迷上了昂貴的威士忌——我說的是那種皇室喝的高檔貨。上週我還給他帶了一台留聲機,那玩意兒連國王看了都得眼紅。那些動物過得比倫敦大多數人都要體面!」
泥濘的院子裡,小吉米正在努力把豬趕上貨車坡道,就算有老尼克的牧羊犬安赫爾在後頭咬著它們的蹄子也無濟於事。這隻狗幹活賣力得讓人懷疑她是不是對這些豬抱有某種秘密的同情。
就在這時,動物守護聯盟的人像支失控的馬戲班子一樣衝上小路,揮舞著標語牌,喊著連老少校都可能羞愧得滿臉通紅的口號。「還我農場朋友自由!」他們高喊。「拿破崙指引方向!」「動物農場是榜樣!」但我敢說,他們裡面沒一個人真到過那個地方。
他們的領袖實在是一個令人嘖嘖稱奇的景象——披著流動的長袍,頭戴著某種像皇冠的東西,看起來就像剛從某座政府大樓上走下來的雕像。她指著尼克,滿臉義憤填膺,彷彿在指責一位國會議員。
「結束你對這些無辜生靈的暴政!」她像是在對議會發表演說般地宣告,「讓每座穀倉和豬圈都實現民主!你的專制統治日子不多了!」
尼克和韋伯交換了一個眼神,表情像是剛被告知月亮是綠奶酪做的,而星星只是天幕上的洞。「民主?」尼克喃喃道。「給豬?」
接著,一件非同尋常的事發生了——那種會讓人懷疑是不是早上喝了假酒的事情。一頭母豬——一隻大花斑豬,氣派得像個費城律師——高高舉起豬鼻,發出了既尖銳又流暢的聲音,仿佛在發表國會演講:
「同志們!為什麼我們要默默走向毀滅,而我們的兄弟姐妹們已經在動物農場為我們指明了自由的道路?起來吧!屬於豬的時代已經來臨!」
天啊,接下來的場景簡直比法國大革命還要混亂。院子裡瞬間炸開了鍋,豬們衝出貨車,像是接受過騎兵訓練,而動物守護聯盟的人則揮舞著標語,宛如戰旗。有個熱情過頭的人用乾草叉猛砸韋伯的貨車,其他人則幫豬撞倒圍欄,像在玩什麼異想天開的多米諾遊戲。
可憐的尼克毫無招架之力。一分鐘前,他還像隻誤入鴨群的公雞一樣迷茫;下一分鐘,他的手杖就被一隻過於熱心的豬撞斷了,他自己也摔進了泥巴裡。而韋伯則像是見到了稅務員和岳母一同前來,以他這個行業特有的速度感逃跑了。
至於吉米呢?唉,這小子翻臉的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結舌。他開始打開每一扇大門和柵欄,把雞、牛和馬都放了出來,活像是反向的諾亞。「推翻封建壓迫者!」他滿臉得意地大喊,「長存人類與動物的和諧聯盟!我們將創建一個萬物平等的天堂!」
然而,我注意到,他這宏偉的宣言是站在雨桶上發表的,遠遠躲開了那些解放了的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