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放下各樣重擔,脫去容易纏累我們的罪,以堅忍的心奔那擺在我們前頭的路程。」 希伯來書 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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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名步道
朝聖之路-法國之路作為一條著名的越野步道,著名之處在於它多樣化的地貌變化,它從庇里牛斯山的急陡起伏開始,一路延伸至遼闊的梅塞塔高原,再進入潮濕多霧的加利西亞山區。每一段地形都蘊含著不同的步伐節奏與身體感知:山間、丘陵、高原、森林甚至是穿梭在古老的城區與現代都市之間,彷彿人生的高低潮隨著地貌展開。
朝聖之路也是一場徹底的身心試煉。每日二十到三十公里的距離,加上一日多變的氣候狀態,在數週之間反覆累積,是一場越野者內心長距離的堅忍考驗;而在不同材質的路面 - 碎石、泥土、柏油與草徑,水泡與膝痛成了日常。
- 追求裝備的輕量化
在出發前,其實我已經做足了功課。根據現代輕量化登山的觀念,傳統厚重的登山鞋已漸漸被越野跑鞋所取代。越野跑鞋不僅輕盈,穿起來也更靈活,腳趾不再需要與堅硬的鞋頭硬碰硬;而且其防滑抓地功能早已不輸登山靴。雖然不防水,但乾得快,對長途行走來說反而是種優勢。更何況,這類鞋款日常也能穿,實用性大大提升。
但人都有捨不得丟東西的心理,本來我打算走完朝聖之路後,順便將這雙舊登山鞋丟棄,因為過去登山經驗告訴我,這雙鞋會造成我楦頭壓迫與小拇指疼痛的問題,但我仍決定再穿它一程,之後再好好跟它告別,縱使不好穿,也陪伴我去爬了雪山、合歡山與富士山,雖然每次下山腳指都是發黑的。
但我確實誤判了情事,朝聖之路不完全等同於登山路線,它更像是一場跨越多種地形的長距離健行,因此,那些在登山時還能忍受的鞋型壓迫,在這趟日行數百公里的長征中將被無限放大,成為旅途中難以忽視的痛點。
此外,穿著的部分,因為是冬天,就比接近之前登山的概念,行走時準備能夠防風雨的衝鋒衣,背包裡則準備羽絨衣與羊毛衣,休息的時候穿,以防止淋雨或大風情況下失溫,對於完全沒有登山背景的人來說,出發前可以看一下登山者是如何準備裝備的。
撇除天氣因素,整段路線其實並不算危險,標示清楚,地形也不複雜,加上沿途風景絕美,走起來反而有一種享受感,最危險的就是第一天的路程,能撐過去大概整趟路程都不是問題,但因為行走期間接近一個月,維持背包輕量化是整趟行程的重中之重。
- 點滴的友善
今天我決定繼續穿著亞瑟士的基本款慢跑鞋前進,預計從皇后橋鎮到星星(Estella)鎮。換了鞋子後,一掃昨天的憂慮,雖然腳不能說不痛,但至少能夠大步走,不像前一天那樣磕磕絆絆。
在前一天皇后橋(Puente la Reina)鎮的晚上,有個法國阿姨開車帶他兒子在庇護所做晚餐,他們打扮很有60年代嬉皮的風格,兒子也是一頭長髮,阿姨一走過我旁邊,就一直對我姨母笑,關心我從哪裡來的,問我吃飯的胃口好不好,覺得有點怪又有點好笑;還有一對英格蘭和南非的伴侶,拿了一瓶他們喝剩的白酒給我,他們強調這是很好的酒喔,喝了之後果然非常好喝,這樣一點一滴的善意都累積在我的心中。
今天我走到一半時,碰到前一天給我白酒的英格蘭與南非伴侶,他們特地在路過我的時侯關心我的膝蓋,我跟他們解釋是因為鞋子的關係,換了鞋子之後就好多了。他們說他們不是夫妻,而且今晚會待在比利亞圖埃爾塔(Villatuerta),因為來自南非女士想要推薦一間很棒的素食餐廳給英格蘭男士,那個當下我很羨慕他們這種邊走邊享受美食的走法,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我腦中總浮現兩個人是透過交友網站認識的感覺,男方有點像美國導演伍迪艾倫的氣質,女士則是較為豐滿一些,感覺兩個人電子郵件往來中發現了彼此對美食的愛好,並且都喜歡健行,所以決定一起出來旅行的感覺。
- 斷捨離的起點
換了鞋子之後,旅程雖然進行得順利了許多,但我始終無法忽視肩膀上那雙多出來的登山鞋,我出發的時候行李是8公斤左右,之後又買了睡袋、慢跑鞋和一件運動長褲,加上每天的行動糧,重量持續攀升,我覺得自己的肩膀慢慢開始吃不消了,雖然不斷問自己:「我還需要這雙備用的登山鞋嗎?」然而,每當想到如果途中遇到下雨、腳受傷時還能有雙防護性更高的鞋子,我又遲遲下不了決心。斷捨離,有時比想像中困難得多。
直到來到一個名叫 洛爾卡(Lorca)的小鎮,我才終於做了決定,把那雙鞋留在那裡。經過這幾天的疼痛折磨,我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再勉強穿進那雙楦頭太窄、讓我寸步難行的登山鞋裡了。雖然這段決定有點掙扎,卻也是一種釋放,我慎重地拍了照片,並與它道別。
通常,我比較習慣不隨意丟棄東西,除非東西已經不堪使用了,但那個當下我了解到,有時候放棄一些重擔,我們才能走得更遠,人生重要的不是過去,而是尚未到達的遠方,那一天,應該算是我斷捨離的起點吧,結束朝聖之路後的一年內,我陸陸續續把家裡四分之三的東西都丟了,有些事永遠丟棄了,有些則是和老婆挑一些品質較好的東西來替代。
- 步上軌道
丟掉登山鞋這個額外的重量之後,整個行走的質量大幅改善,讓我也更關注周遭的環境,如果昨天的登上寬恕之丘的風景像是加州的話,那麼今天的風光明媚就類似舊金山納帕酒莊一代的風景,而且類似的地方是,從這裡開始我們就慢慢進入葡萄酒的產地了,未來好幾天都將與葡萄樹的風景為伴。
星星鎮感覺是個新興的城市,我在公園裡吃了在超市買的晚餐,就回到庇護所,由於這個季節的人不多,又去除掉那種只是週末來走一段的西班牙人,所以基本上給每個人都是下舖的床位,不用忍著腳痛爬上爬下的了。
星星鎮在西班牙語是「星星」的意思,同時也是西班牙知名啤酒的牌子,每天在烈日下走完一天的路程之後,喝到比可樂還便宜的啤酒,是大多數人幸福的來源;一直到了今天,才能夠健步如飛的走著,感受到朝聖之路這條著名登山越野道路行走時的快樂,在心境上,則是更謙卑的感謝我所能擁有的。
朝聖之路當天影片 1 :https://www.youtube.com/shorts/GLh_Huc2QG0
朝聖之路當天影片 2 :https://www.youtube.com/shorts/19bkXcv8zJ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