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承認要寫金城武是很難的一件事,特別是歌手身分的金城武。畢竟他是跨越超過20年之間,台灣永遠的男神代表(應該沒有人反對吧?),出道這麼多年來,人氣始終不墜,演出過許多電視、電影與廣告作品,紅遍亞洲與世界......把他寫壞了,豈不是瞬間得罪廣大的粉絲嗎?
等一下,你說金城武曾經是歌手?沒錯,恐怕絕大多數的人都忘了,金城武是以歌手,甚至是創作歌手身分出道演藝圈的。從1992年的《分手的夜裡》開始,他一共出過8張專輯,後來才將重心放在戲劇演出上。坦白說,歌手金城武並沒有給人特別深刻的印象,歌聲與歌唱技巧並非突出,詞曲創作實力也沒有特別亮眼,雖然有幾首歌成績不錯,但終究還是以演員形象才廣為人知。
但這又跟陳昇有什麼關係呢?當然大有關係,因為金城武差不多是陳昇一手打造出來的,剛出道時,跟劉若英一樣都是在陳昇的音樂工作室裡打雜、跑腿兼磨練,《分手的夜裡》、《只要你和我》、《多苦都願意》等專輯,也是由陳昇擔任製作人,包辦多數詞曲創作,並找來李正帆、黃韻玲等好友擔任編曲或製作,完全就是陳昇的徒弟無誤!
例如這首收錄在《多苦都願意》的〈快樂些〉,就由他們兩人共同作詞並合唱,展現兩人的創作功力。這首歌以木及他等輕樂器伴奏,曲風輕柔流暢,我個人認為滿適合當作畢業或老朋友送別的場合來唱:
花謝木枯 夕陽起落 Nothing's Last Forever
如果有永遠不謝的玫瑰 你說美不美
有些東西很美 就在你我的身邊
不因為時間的改變 玫瑰花和藍天就失去了豔容
Wu ~ 有一天你我要暫時分別
去找尋 自己心中的夢想 走向成熟的路
I Will See You Tomorrow
不過說到陳昇與金城武,更廣為人知的應該是兩人的情誼上。不知道是不是幫忙跑腿買檳榔跑出了感情(基情?誤),陳昇對金城武始終照顧有加,最著名的例子,應該是陳昇的〈二十歲的眼淚〉這首歌,是送給他20歲生日的禮物,如同前一首〈快樂些〉的歌詞,都是一種勉勵的口吻,為即將踏上人生旅程的年輕人送上祝福。
〈二十歲的眼淚〉的歌詞,有著更為壯闊的豪情,是一首具有「男性的溫柔」特質的歌,非常能夠表達男性之間的情誼:
20歲的火光 映在你堅定的臉上
淚乾的男人哪 開始了流浪的旅程
也許路上偶爾會寂寞 溫柔男人用它來寫歌
是20歲的男人就不該哭泣 因為我們的夢想在他方
到40歲的時候我們再相逢 笑說多年來無淚的傷痛
沒有哭 只有笑 笑你當年的荒謬
沒有哭 只有笑 笑我一個人走出風中
歌詞裡的眼淚,是青年金城武心裡感傷與徬徨的心情寫照,被陳昇寫入歌曲之中。然而,成熟的男人就不該再哭泣了,要將目光放在夢想的遠方,期許他放手勇敢地出發,如果偶爾遇到寂寞,就拿來寫歌吧。陳昇與金城武相差15歲,寫這首歌時他也才35歲,兩人卻已相約在40歲的時候再相逢,實在是非常「超前部署」啊!屆時或許要交換彼此歷經的風霜與傷痛,笑看人世間的種種荒謬,這當然是非常「MAN」的灑脫情懷,只屬於男人之間的柔情祝福。
也因此,〈二十歲的眼淚〉始終受到歌迷喜愛,接近陳昇演唱會裡的另一首「國歌」地位。雖然他們倆幾乎沒有再同台合唱過,妙的是,陳昇每回唱這首歌,情緒似乎都特別滿溢,不知道是否讓他想起過往與金城武的種種情誼。相信這麼多年過去了,金城武應該還是很難忘懷,這份特別的20歲生日禮物吧!
還有一首歌,也是這對師徒的得意之作。1997年2月,陳昇帶著工作室樂手與好友一行人,遠征中國東北的「漠河北極村」,那是中國緯度最北的一個小村,隔著黑龍江就是俄羅斯的領土,一群台灣來的人前往冰天雪地的極地,一路激盪出許多故事,也創作了許多首歌。(有關陳昇這趟的北極村之旅,以後有機會將會多做介紹。)
這趟難得的旅程,被濃縮進了〈路口〉這首歌,作詞者陳昇,而譜曲的人正是金城武,展現了他其實頗為優異的音樂底子,詞曲咬合得非常到位,從低沈到高亢,帶領聽者彷彿重新走了一趟那段旅程:
曇花在夜裡綻放 靜靜的像在訴說 在夜裡忽然想起了什麼
當我們必需遺忘 習慣於宿命過往 生命就不再是恍惚年少
你我相逢在迷惘十字路口 忘了問你走那個方向
也許有天我擁有滿天太陽 卻一樣在幽暗的夜裡醒來
雁子回到了遙遠的北方 你的面孔我已想不起來 別問我生命太匆忙
夕陽淹沒 就告別了今天 你的名字我已想不起來 別怪我生命太匆忙
這首歌歌詞寫得相當動人,並不是旅行軌跡的紀錄,而是途經了那些廣闊原始的大地,面對蒼茫無垠的白雪,感慨生命的無常與孤獨。這首歌沒有關於北國景色的描寫,也不是帶著興奮與新奇的旅人視角,反倒發出許多指向內心的疑問,有著深刻的自省意味,其實並不好唱。而金城武所寫的曲,卻能恰如其份的表現出這首歌複雜且帶著哲學思考的情緒,副歌且還能朗朗上口,想必金城武也在這趟旅程中,有許多深刻的人生體悟吧。
1997年的漠河之行,以及這首〈路口〉,對陳昇的創作生涯都有極深刻的意義,這種邊旅行邊記錄的歌曲,在後來的許多專輯中都曾出現過,而〈路口〉可說是這種帶有「公路歌曲」性質的起點。
陳昇在2010年的〈二十年以前〉歌裡,副歌曾帶入〈路口〉副歌中的二句歌詞:「雁子飛到了遙遠的北方,你的名字我已想不起來。」是誰飛到了遙遠的北方,被遺忘了名字?歌名或許也透露了些許玄機,畢竟當年曾經有過20年後再相逢的約定,難道是在指涉誰嗎?........
這種八卦的問題,就留給大家去想像啦。我只知道,陳昇對曾經的徒弟金城武,肯定抱有很大的期望,不論是創作、演唱,或是在其他道路上的發展,相信師父都會是給予滿滿且溫暖的祝福吧,畢竟上述那些歌裡,都有著強烈的信念,在各方面有很出色發展的金城武,肯定不會忘記那些遙遠的約定,用著他們之間才懂的方式,一起哭與笑,「笑說風花雪月算什麼」。陳昇與金城武之間,就是這樣的深厚感情,表露在歌裡,也表露在瀟灑的告別與相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