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蕭裕奇
人過了一生,要怎麼證明自己曾經活過呢?又是甚麼東西可以證明你曾經存在呢?
我父親年輕的時候,是一個修車廠工人,很愛貪杯,常常下了班,都和同事去喝酒,他幾乎不管家裡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都丟給我媽。小的時候,爸爸媽媽常常為了金錢吵架,父親把很多金錢都花在請同事喝酒上,生活的重擔大都由母親承擔。所以幼時,我很討厭父親,對他很不諒解,不懂為何他怎麼會如此不負責任?常對他惡言相向,我與父親的關係也一直很壞。
一直到我結婚,有了孩子之後,我看到那個在我心中對我們極不負責任的父親,對自己的孫子所付出的愛與關心——那些我幼時幾乎沒有得到的愛,我與父親的惡劣關係因為孩子而漸漸熔解,我才真的願意花心思去了解年輕時鬱鬱不得志的父親、為何要如此對待自己的家庭?我不能說是原諒了他,而是覺得自己有點理解了他。
皮克斯最新的動畫《可可夜總會》,對我來說,就是一部關於理解與愛的動畫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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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夜總會》以已經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的墨西哥亡靈節為故事背景,述說一個對音樂懷抱著夢想的小男孩米高,受困於自己的祖太婆為家族所立下的詛咒:只要身為這個家族一員,就不能碰所有與音樂有關的事。因為祖太婆在年輕時,被要去追求音樂夢想的祖太公拋棄,被迫獨自將女兒扶養長大,開始製鞋的家族產業,為家庭付出了自己的所有。
小男孩米高在亡靈節這一天,不顧家人的反對,決定追求自己的音樂夢想,卻意外前往了亡靈的世界(夜總會),尋找他心中以為的音樂家祖太公:墨西哥最偉大的吉他之神德拉古司。然後遇見了他所有過世的家人,還有已經要被遺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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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亡靈世界的居民來說,在人世間人們對你的記憶,是唯一可以讓你繼續存在的鑰匙,一旦在人間沒有人記得你了,那你在亡靈國度也會消失。
記憶是你留在世界上最重要的連結,即使生命已經逝去,只要有人還談論着你,說著你的故事,彷彿就證明你存在着,而家人正是證明這一切存在最重要的意義所在。
幾年前,我極喜愛的一部克里斯多夫,諾蘭執導的電影《星際效應》,這部看似是一個末日的科幻電影,卻也是一部關於親情與愛的電影。如果說人們用科學與數學來建構這個世界,那這個世界又是因為什麼而存在呢?又是什麼在引領着人們呢?導演諾蘭用無法被任何科學或數學計算和預測的 LOVE 這個字,給了一個答案:因為有愛,超越了一切時間,空間,次元,才能帶領我們走向曙光,去瞭解到底自己為何要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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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裕奇,朋友叫棋子,台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畢業,喜愛旅行、電影、閱讀,一個無法成為小說家的業餘書寫愛好者,經營部落格【25度c的空白】。
著有《緩慢。台東。旅》、《寂靜。京都。台東》、《追尋電車男孩的光》、《癒。旅。京都》、《在時間隙縫裡的親子旅行》等書,曾獲商業周刊人物報導,文章散見各大新聞網站、旅行雜誌與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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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劇照:博偉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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