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遍聽著人妻貴婦說著昨天看了什麼電視劇。
常碰面的東區一家咖啡店,雅惠穿著寬鬆大媽衣,在室內淘淘不絕。昨晚十點演的是韓劇,英俊的男主角如何地游移在二個女角之間,而女一也和另一個男二有曖昧。織從來沒想看偶像劇——看了又如何呢,有俊男美女總裁千金灑狗血以外的劇情嗎。自己既不是俊男也不是真的原女。不存在在愛情世界中。
還好人妻雅惠不會拉著織夫妻他們豪宅家一起看韓劇。可以想見織陪著貴婦拿著搖控器轉來轉去的場面。
眼前雅惠這個人,總是經常自顧自地,不太意識到對方有沒有在聽。織原先是不在意,自己也不是很擅常開話題、帶氣氛的人——我們這種人,能向世界說什麼有趣的事情呢?有人不斷講話,總比尷尬好。偶爾織也會被雅惠講的事情惹笑,都是些芝麻蒜皮的小事,但原來世界上的人是這樣活的。
其實織也不是不喜歡著雅惠,原來有著什麼人完全不顧織的意願一直硬拉著自己,心底感到開心,不再有機會去想到自己不在了的世界。
原本今天的織也能和平常一樣,無盡頭地持續下去。只是,有著什麼東西在織的體內生長,像被埋了一顆種子在緩慢發芽。發芽慢慢長大,長成一個飄乎不定的氣體般存在的東西,叫作我。
人妻雅惠講起了韓劇裡的老公和小三,刺了織心裡一下。今天的織,雖然不斷目光移開、裝作沒看到,卻又始終偷盯著那個。大刺刺地無所遮掩,人妻雅惠鎖骨上方的脖子,昨天與她老公的血色瘀青吻痕。織無法不去想那個所意涵的場景,那是註定無關於自己的地方。
「妳別太過份了!」織忽然一聲喊,店裡所有其它客人都停止動作。雅惠睜著眼看著織。「我才不是你們夫妻的潤滑劑!我也想要屬於自己的幸福啊!」
雅惠聽見語句,會意了過來。沒有生氣也沒有不高興,臉上表情看不出來。啊,註定有一天,雅惠是早已有心理準備的。也許一部份,正暗自替織自己感到高興。
「我知道了。」收起長久以來的態度,轉為冷漠的語調。雅惠拿起帳單結帳,再也不動桌子上任何東西,轉身推門離開。
留下織自己,以及這些日子以來對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