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飛正傳》裡的「一分鐘」是情的烙印,隨著時針進入難以遺忘的此刻;《當男人戀愛時》裡的「一分鐘」是緊抓住愛的餘燼,只為了還回「欠下」的感情債,兩部電影裡的「一分鐘」皆是一見鍾情的心意,在午休趴睡的夢裡,在腿上枕著男人的髮裡。
《當男人戀愛時》因著邱澤飾演的阿成而成立。道地的台語口氣,穿著花襯衫頂著燙壞的玉米鬚,吃冰棒與啃甘蔗的痞子形象,他是腰上掛著包收債的流氓,與外在形象相反的卻是他本性裡的「善」,他所負責討債的街區都成了他「照顧」的好友。阿成為何成為流氓?全是為了那欠下一屁股債的大哥一家,阿成用自己的未來換取哥哥繼續開理髮店的夢。他看上了心儀的女孩,無奈的是他不懂常人的告白,只能像個驅不散的蚊子,在女主角身旁縈繞。大男孩似的他,傻傻地用彩虹筆圖滿畫紙,讓方格子填滿兩人共有的回憶,偉大而渺小的愛,在出租的小房間裡迴盪,如散不去的臭屁,嘴上說著厭惡,卻是一往情深的日常。
最讓我動容的並非片中描繪的愛情,而是阿成與父親的親情。蔡振南飾演的公車司機阿爸,因著衰老而逐漸失憶,最「孝順」的兒子在出獄後回到家裡,彎下身替他緩緩地按摩小腿肚,等著父親安然入睡後,他才悄然無聲地離開。父親則在阿成出殯的大雨中,回想起兒子陰鬱的臉龐,那句道別的話「我不在的時候,你做她阿爸好不好?」阿成把愛人交給了父親,把三色旋轉燈留給了哥哥,全是他所剩的溫柔。(更把觀眾都逼哭了)
《當男人戀愛時》對愛情直言不諱(有時非常直白俗爛),以行動證明對愛的憧憬,男孩用錯了方法,讓本可走上正軌的路變得曲折。而殷振豪導演創建的浪子美學,讓夜裡的紅不見血色,卻流露了最誠懇的愛,讓觀眾在陽光普照的頂樓平台上,眺望著兩座高樓建起「家」的模樣,即使阿成離開後,仍會在所愛之人的心底聳立著。
「一想到你,還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