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之前,陳柏惟每次質詢邱國正部長,使用的都是華語,不是他慣用的台語。
因為尊重每個人使用國家語言的權利,也尊重聽者的權利,所以從這期立院會期開始試辦了同步口譯服務。過去遇到國防部或退輔會幾乎都以華語質詢的陳柏惟,也終於得以透過申請通譯,使用符合他個人認同的台語來質詢邱國正部長。
看了陳柏惟「鴨霸」影片的朋友,似乎很多人都不知道,在邱部長身旁的不是立院聘請的專業翻譯,而是國防部次長李宗孝。在《國家語言發展法》通過後,又經過兩年多的爭取立法院終於準備好翻譯,陳柏惟依程序申請,邱部長眼前就有耳機可以聽專業口譯,而他選擇不使用。
不喜歡用翻譯也沒關係,只要雙方依然能溝通就好對吧?
陳柏惟上台後,先問了美國國防授權法中,與台灣有關的部分國防部有多少了解?邱國正部長馬上回答:「我跟委員報告一下,語言是交通的工具,工具都能共用會比較方便,如果委員堅持要這樣,那我就按照規定,請傳譯一下再講,時間並沒有辦法增加。」接著便請身邊的李宗孝次長翻譯問題。
陳柏惟又接著問,裡頭是否有跟台灣有關的內容。邱部長說:「傳譯一下。」李次長把陳柏惟的問題翻譯了之後,邱部長又說:「我剛剛講的也要傳譯啊,他聽不懂。」
再說一次,在今天之前,陳柏惟每次質詢邱國正部長,雙方都是用華語溝通。你如果覺得文字可能失真,可以去看下方立院官方的完整影片(而不是媒體剪輯的影片),看看邱國正是不是在刻意挑釁。
李次長尷尬地問陳柏惟聽得懂嗎?陳柏惟說聽得懂,於是李次長再次翻譯了他的問題,而邱國正的回答是:「其實我跟委員講,你剛剛講的話我都聽得懂,但我剛剛已經講了,這是一個工具⋯」
對,就像陳柏惟聽得懂華語,邱國正也聽得懂台語,但他就是要陳柏惟講華語。
接著又雙方因為翻譯錯誤的問題吵了起來。再說一次,立法院有準備專業的口譯,是邱國正選擇不使用。
當陳柏惟問有沒有聯合軍演的消息?邱部長說:「有消息啊怎麼沒有消息呢。」
當陳柏惟問國防部有沒有準備?邱部長說:「有沒有準備要看我啊。」
當陳柏惟問AUKUS(澳英美聯盟)對台海情勢影響,邱部長卻再次說:「我要給委員建議一下,工具大家都用,為什麼不用同樣工具咧?」與回答國防問題的敷衍不同,當指教陳柏惟不該講台語時,他開口就是一篇滔滔大論,遠比此前任何回答都長。
就是這時候,陳柏惟說了「部長你有夠鴨霸」。你要是只看這一句話,當然會覺得陳柏惟有問題,但如果看整場質詢:明明事先申請的口譯,部長偏不用;明明陳柏惟已經用華語質詢過許多次,偏要酸他聽不懂;明明親口說自己聽得懂台語,馬上又耍賴說「你怎麼知道我聽得懂」。再說一次,此前陳柏惟每次質詢邱國正都用華語,他從來沒有要求邱國正聽得懂台語,更不可能要求他講。今天特別申請了口譯才講台語,是邱國正不接受,卻反覆「建議」陳柏惟使用華語。這樣,到底誰是鴨霸?
「我想欲保護咱台灣的母語。」不知道為什麼,準備好國防議題要問的陳柏惟,這時候卻反過來要在台上,解釋自己說台語的原因。好像這是一件多麼過分、多麼壓迫到邱國正權利的事情。
本來,今天是我們國會第一次使用國家語言口譯的日子,但國防部長一而再、再而三的「建議」,讓我們更加明白,在中華民國,即使把台語、客語跟原住民各族語都定為國家語言,仍只有華語才是真正的「國語」,即使你不認同、不習慣,甚至努力爭取了口譯,仍只有華語才能是「工具」。
的確,在罷免投票日前,陳柏惟的表現得很幼稚,但這不是政策上的幼稚,正好相反,這個政策是先進的、是與國際接軌的、是朝野都支持的。陳柏惟的幼稚在於他沒看清「國家語言」只是用來表演多元尊重的戲碼,在中華民國永遠只有華語才是國語;他的幼稚在於相信我們的母語還有救,罷免前夕還選擇在議事的最高殿堂堅持;他的幼稚在於用辦喜事的心情來迎接立院同步口譯,卻忽視了翻譯沒辦法解決的惡意;他的幼稚是浪漫主義,而為了母語,把政治路斷在這樣一場被統媒扭曲是非的荒謬質詢下,也許就是他浪漫主義下注定的悲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