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閱讀的慾望也會在廁所爆開。但有時就是忘了帶書進來,所以我讀過衛生紙包裝、洗面乳或各種沐浴用品瓶身成分。
有時是在外頭的公廁,抬望眼,或許有些告示可看「管線老舊,請勿將衛生紙投入馬桶」,有時搭配些錯誤的翻譯。如果是在學習場所借廁所,很有可能會看到冷笑話或是小知識。我在師大的廁所看過台灣特有種的中英對照版,感覺是為國際生設計的;在國泰教育中心看過淡水在地景點介紹,可以去不同間廁所蒐集。(什麼趣味?)
衛生紙亦有不同型態,可供看倌欣賞。抽取式,通常幅度是平常衛生紙的一半,又分成下抽取(裝在容器中),或向上抽(整包放著,但剩太少張時會抽不起來,太輕了,抽不斷)。
捲筒式,又分成大小兩款:小的上蓋鐵片,下半軸就裸露在外,衛生紙會和鐵片摩擦摩擦摩擦,個人不擅沿虛線拆散它們;大的則似一顆輪胎,或起司,橫掛在牆面上,衛生紙的出口有膠帶台般的鋸齒,可以像撕保鮮膜一樣劃開它們。有時換了一捲新的,舊的一捲還剩一些,好像一捲膠帶,不再是輪胎的厚實氣派了。有時也會看到備用的一捲新捲筒就放在置物檯上,低調奢華。
記得某堂課學「完璧歸趙」,同學的簡報裡放了很多補充圖片,中間休息去上廁所,驚見廁所中的瑰寶──「天啊,新的捲筒衛生紙根本是和氏璧!」於是大家相揪去廁所看和氏璧。
樹木自然不是純白色的,紙漿還經過了漂白才成為純白的衛生紙;用過未染色的衛生紙,是淡淡的咖啡色,小朋友看見了恐怕要笑說是擱到大便了。而再生紙漿是利用辦公室廢紙、印刷業邊材、紙箱紙盒等製作,不是用過的衛生紙這種都市傳說,且製程經過高溫殺菌,驚慌排斥大可不必。
細看衛生紙裡,那紋路也記載著樹木的記憶。薄博的衛生紙,曾經是一棵樹的一部分,它向上生長,如今向下殞落。是生命的奉獻讓我們得以取用,得以方便(各種意義上的方便)。
前台北帝國大學的總圖書館,正對椰林大道右側女廁,有一間廁所在蹲下來的高度,你會看到一個古拙削瘦的笑臉,對你說兩個字:加油。啊,呦,喂,呀,當然要加油啦。在廁所這一人的空間裡,閱讀樹木和我頭腦裡的記憶與知識,馬上廁上枕上,隨時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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