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文學、奇幻、歷史、愛情的跨界大作——《艾笛的永生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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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英國《獨立報》譽為《霍爾的移動城堡》原著作者黛安娜・韋恩・瓊斯的繼承人的暢銷奇幻小說家V. E. 舒瓦,寫作速度極快,平均一年出版兩到三本新作,且質量兼具,《艾笛的永生契約》卻經過將近十年的沉潛和醞釀才大功告成,因為這個故事對她意義重大,不能輕易出手。毫無疑問,這是她更上層樓的突破之作,一部堪比《時空旅人之妻》和《時光邊緣的男人》,猶如《真愛每一天》加上《時空永恆的愛戀》,融合文學、奇幻、歷史、愛情的跨界大作。也預定改編為電影,舒瓦親自撰寫劇本初稿,將由《戀人的最後情書》女性導演奧古絲汀‧弗雷澤( Augustine Frizzell )執導。
法國,薩爾特維永
1714年7月29日
艾德琳一直都想當棵樹。
長得狂野,深深扎根,不屬於任何人,只歸於腳下的土地和頭頂的天空,就像艾絲特拉那樣。這會是很不尋常的一生,也許有點孤獨,但至少會是屬於她自己的人生。她不會屬於任何人,只屬於自己。
但是維永這樣的地方是很危險的。
一眨眼,一年就過了。
再一眨眼,五年又過了。
這座村莊就像石頭間的縫隙,剛好夠寬,足以讓東西掉進去不見。在這種地方,時間容易模模糊糊地溜走,一個月、一年、一輩子,就這麼不知不覺消失了。
每個人都在這同樣十幾公尺的範圍內誕生,也葬在同樣的地方,歸於塵土。
艾德琳本來想當棵樹。
然後羅傑出現了,還有他太太寶琳。他們是青梅竹馬,從結婚到死去,這些事似乎都發生在她綁緊靴子鞋帶的短暫瞬間。
艱辛的孕期、致命的分娩,兩條命就這麼嗚呼哀哉,嶄新的生活化為泡影。
三個小孩變成了孤兒,本來應該要有四個的。墳墓上的土還新鮮,羅傑已經在找下一任老婆,想幫孩子找個媽媽,想要艾德琳拿她唯一的人生來換他的第二春。
當然,她拒絕了。
艾德琳現在二十有三,早就遠遠超出了適婚年齡。
二十三,她三分之一的生命早已葬送。
二十三——然後像隻母豬一樣被送給一個她不愛、不想要,甚至不認識的男人。
她說了不要,然後學到了拒絕的代價。她學到她和艾絲特拉一樣,許諾將自己獻給了村莊,而村莊會對她有所要求。
她母親說這是職責。
她父親說這是憐憫,雖然艾德琳不知道是出於對誰的憐憫。
艾絲特拉什麼也沒說,因為她知道這不公平,知道這就是身為女人不得不面對的風險,這就是當妳想把自己獻給一個地方、而不是一個人時,所必須承擔的。
艾德琳本來想當棵樹,結果,人們朝她揮舞著斧頭。
結果,他們要把她打包送走了。
婚禮前一天晚上,她夜裡清醒地躺著,想著自由。想著要逃跑。想著要偷走父親的馬匹,雖然她知道這是瘋狂之舉。
但她感覺自己夠瘋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不過後來除了祈禱,她什麼也沒做。
當然,自從婚事定了之後,她就一直在祈禱,把她一半的所有物都給了河流,另一半則埋在田裡、土坡上、村莊和樹林交界的灌木叢中,現在她不僅沒有時間,也沒有祭品了。
她躺在黑暗中,轉著掛在皮繩上的老舊木戒指,想著要趁著夜深再度出去祈禱,但是艾德琳想起艾絲特拉嚇人的警告,關於誰有可能在這時候回應。因此,她只緊緊將手捏在一起,向她母親信的神祈禱。祈禱有人伸出援手、祈禱奇蹟發生、祈禱著她能找到方法逃走。那天晚上,夜最深的時候,她祈禱羅傑意外身亡——無論如何,只要能讓她逃過一劫都好。
她立刻覺得很內疚,像倒抽一口氣那樣將願望收回胸臆之間,靜靜等待。
晨曦猶如蛋殼破掉後流出的蛋黃,在田野上灑落金黃光芒。
艾德琳在天亮前就溜出屋子,一夜都沒闔眼。她穿過蔬菜園,歪歪扭扭走過長長的雜草,裙襬吸飽了露水。她任由那沉甸甸的重量拖住她,一隻手裡緊緊抓著她最愛的那支素描筆。艾德琳不想放棄,但是她就要沒時間了,信物也用完了。
她將鉛筆深深按入田野潮濕的土壤中,筆尖朝下。
「幫幫我。」她對著邊緣閃爍著晶瑩亮光的草葉祈禱,「我知道你們在。我知道你們在聽。拜託,求求你們。」
但是青草只是青草,微風也只是微風,誰也沒回答,就算她將額頭貼向地面啜泣時,也沒有任何回應。
羅傑沒有哪裡不好。
但他也沒有哪裡好。他的皮膚蠟黃,金髮漸漸稀疏,聲音就像顫巍巍的風。他的手掌放在她手臂上的抓握很無力,他的頭朝她傾垂時,口氣酸臭難聞。
那艾德琳呢?她是園子裡放了太久的蔬菜,表皮都硬了,根莖變得像木柴一樣,她自願凋零,最後卻還是被挖起來煮成菜餚。
「我不想嫁給他。」她說,手指緊緊糾結在地面糾結的雜草中。
「艾德琳!」她母親呼喚,彷彿她是走失的牛羊。
她慢慢拖著身體站起來,感覺已被憤怒和哀傷所掏空,她進到屋裡時,母親只看見卡在她雙手間的髒污,命令女兒去臉盆旁洗乾淨。艾德琳刷洗著指甲下的泥土,鬼針草勾進她的指肉,她母親見狀不禁開口責備。
「妳丈夫會怎麼想?」
丈夫。
像磨石一樣的兩個字,沉重不堪,沒有絲毫溫暖。
她母親咂著舌,「等妳有小孩要照顧,就不會這麼躁動不安了。」
艾德琳再次想起了伊莎貝兒,兩個小男孩緊抓著她的衣裙,火爐邊的籃子裡還放著第三個。他們以前曾經一起作夢,但是這兩年來,她似乎蒼老了十歲。她老是筋疲力盡,原本笑靨如花的紅潤臉龐現在憔悴空洞。
「嫁人對妳有好處。」她母親說。
那天感覺就像上刑場。太陽像鐮刀一樣緩緩掃落。
母親將她的頭髮編成冠冕,用鮮花代替珠寶裝飾在髮絲間,而艾德琳耳邊只聽到刀鋒逼近的咻咻聲。她的裙子款式簡單輕盈,但是穿在她身上,沉重得像是鎖鏈甲。
她想放聲尖叫。
不過她只抬起手抓住頸項間的木戒指,彷彿是想找到平衡。
「舉行儀式之前妳得把那東西拿下來。」她母親交代,艾德琳點點頭,指頭卻捏緊了戒指。
她父親從穀倉裡走進家裡,滿身都是木屑,聞起來有樹液的氣味。他咳了幾聲,聽起來像胸口有鬆脫的種子叩叩響。他已經這樣咳了一年了,但是總不讓妻女對這件事多說什麼。
終於,教堂的鐘敲響了,宛如宣布葬禮開始時的鐘聲一樣低沉,她強迫自己站起身。
父親碰碰她的手臂。
他的表情很難過,抓著她臂膀的手卻很堅定。
「妳有一天會學會怎麼愛妳的丈夫。」他說,但是話中的期許多過於承諾。
「妳會成為一個好妻子的。」她母親說,她的語氣則是命令多過於希冀。
她的未來會和她的過去一樣稍縱即逝,而且會更糟糕,因為不會有自由,只有新婚喜床和臨終病榻,或許中間還夾著一座搖籃,當她死去之時,會覺得自己從來沒活過。
不會有巴黎。
不會有綠眼珠的愛人。
不會搭船航向遙遠的國度。
不會有異國的天空。
不會有這座村莊以外的生活。
不會有任何生活可言,除非——
艾德琳從父親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在小徑上緩緩停下腳步。
她母親轉頭看她,好像覺得她會逃跑,這正是她想做的,但她也知道不可以。
「我準備了一份禮物給我的丈夫。」艾德琳說,腦筋飛快地轉著。「可是我忘在家裡了。」
她母親的態度溫柔了些,露出讚許的神色。
她沿著小徑回去,穿過家門進到屋裡,走到另一側敞開的窗戶前,窗外是田野,更遠的地方還看得到一排樹木。森林守在村莊東緣,和落日相反的方向。森林已經籠罩在陰影中,雖然她知道還有餘暉,還有時間。
「艾德琳?」她父親呼喚,但是她沒有回頭。
她反而翻身爬過窗戶,滾過窗台時,樹枝勾破了她的禮服,她開始拔腿狂奔。
「艾德琳?艾德琳!」
好幾個聲音在她身後呼喊,但隨著她每前進一步,他們的聲音也就越模糊,她很快就穿越田野,來到了樹林之間,她衝過第一排樹木,雙膝沉入潮濕的夏日泥土中。
她抓緊木戒指,將皮繩從脖子上解開,戒指還未離身,就已經先感覺到它留下的空缺。艾德琳不想要犧牲戒指當祭品,但是其他的信物都已經用光,每個她拿得出的禮物都已經回歸大地了,卻從未有任何神祇回應她。現在她就只剩下這樣東西了,而且天色就快完全暗了,村莊聲聲召喚她回去,她絕望地想逃離。
「拜託。」她用哽咽的聲音耳語道,一邊將戒指埋入滿是青苔的泥土中。「我什麼都願意做。」
頭頂上的枝椏先是窸窸窣窣,接著完全安靜下來,彷彿它們也在屏息等待,艾德琳繼續祈禱,對維永森林裡所有的神祈禱,對每個願意聆聽的人、每個願意聆聽的存在祈禱。這不可能是她的人生。不可能就只有這樣而已。
「回答我。」她哀求,地面的溼氣滲入她的禮服中。
她緊緊閉上眼睛,側耳傾聽,但是唯一的動靜只有她自己在風中的聲音,還有她的名字,心跳般在她耳際一次次迴響。
「艾德琳……」
「艾德琳……」
「艾德琳……」
她低下頭靠著土地,抓了滿手深色的泥土大聲尖叫:「回答我!」
一片沉默嘲笑著她。
她一輩子都住在這裡,從沒聽過樹林這麼安靜。寒意籠罩住她,她不知道那陣寒意是從森林裡、還是從她已經耗盡所有鬥志的骨子裡滲出的。她仍然緊閉著雙眼,也許這就是為什麼她沒注意到太陽已經在她身後滑落到村莊後方,黃昏過了,夜幕降臨。
艾德琳繼續祈禱,絲毫沒注意。
那個聲音很低沉,像遙遠的轟然雷鳴。
笑聲,艾德琳心想,睜開眼睛,這才終於發現天都暗了。
她抬起頭,什麼都沒看見。「有人嗎?」
笑聲匯聚成一個嗓音,從她身後某處傳來。「妳用不著跪下,」它說,「站起來吧。」
她手忙腳亂站起來,轉身去看,但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她深陷黑暗之中,這是夏日太陽逃逸之後無月的夜晚。那時,艾德琳知道,她犯了錯。她知道眼前這位一定就是艾絲特拉警告過她要小心的那種神祇。
「艾德琳?艾德琳?」從村裡傳來的呼喚,和風聲一樣微弱遙遠。
她瞇起眼睛,緊盯著樹木之間的幢幢暗影,沒有任何輪廓、沒有神——只有那個聲音,近得就像吹在她臉頰上的呼息。
「艾德琳、艾德琳,」它調侃道,「……他們在叫妳呢。」
她又一次轉身,又一次除了幽深黑影之外什麼也沒找到。「快出來。」她命令,聲音和樹枝一樣尖銳易碎。
有東西刷過她的肩膀,拂過她的手腕,像情人一樣依偎著她。艾德琳吞了口口水。「你是什麼東西?」
黑影的觸碰離開了她的身體。「我是什麼?」它問,絲滑的語調中出現一絲詼諧。「那取決於妳相信什麼囉。」
聲音分散開來,扭曲彎折,在樹木的枝幹間迴盪,又在青苔間蜿蜒蛇行,不斷堆疊,到最後無所不在。
「所以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它回音不斷,「我是魔鬼——魔鬼——還是黑暗——黑暗——黑暗?我是怪物——怪物——還是神——神——神——又或者……」樹林間的陰影開始拼湊在一起,彷彿匯聚的暴風雨雲。
陰影平靜下來後,邊緣不再是縷縷輕煙,而是清晰的線條,一個男人的形體,他背後有村莊燈籠的亮光襯托,顯得更加具體。
「又或者,我就是他?」
嗓音從一雙完美的嘴脣間吐出,陰影露出了翡翠綠的眼眸,在黝黑的眉毛下炯炯有神,一綹綹黑色鬈髮從額前垂落,框住那張艾德琳太過熟悉的臉龐。浮現在她腦海中上千次的臉龐,在筆尖下、墨跡裡、夢境中。
是那名陌生人。
她的陌生人。
她知道這是陷阱,偽裝成男人的黑影,但看見他就站在眼前,她還是不禁喘不過氣。黑影低頭看著他的形體,似乎是第一次看見自己,而且頗為滿意。「啊,所以妳畢竟還是有信仰的嘛。」綠色的雙眼抬起視線。「這個嘛,」他說,「妳召喚我,我就來了。」
千萬別向天黑後才回應的神祈禱。
艾德琳知道——她知道——不過也只有他願意回應。唯有他能幫上忙。
「妳準備好要付出代價了嗎?」
付出。
代價。
對,給他那枚戒指。
艾德琳倏地跪在地上,開始摸索,找到那條皮繩,將父親的戒指從土中提起。
她把東西遞給神,蒼白的木頭現在沾滿了泥土,他靠得更近。他看起來像是有血有肉的真人,移動的方式卻還是很像影子。只踏了一步,他就填滿了她的視線,一隻手包裹住戒指,另一隻手放在艾德琳臉頰上。他的拇指刷過她眼睛下方的雀斑,就在星座的邊緣。
「親愛的,」黑暗說,接過戒指,「我不接受這種小玩意的。」
木頭戒指在他手中崩解散落,化為煙霧。她不禁發出壓抑的哀嚎,要失去那枚戒指已經夠痛苦了,更何況是看它像皮膚上的污漬那樣從這世界上被抹除。但如果連戒指都不夠支付代價,那還有什麼是夠的?
「拜託,」她說,「我什麼都願意給你。」
黑影的另一隻手仍然放在她臉頰上。「妳以為我什麼都想要。」他說,抬起她的下巴,「其實我只收一種貨幣。」他傾身靠得更近,綠眼睛亮得不可思議,嗓音和絲綢一樣輕柔,「我做的交易,都是收取靈魂作為代價。」
艾德琳的心臟在胸腔裡怦怦狂跳。
「艾德琳,」黑暗說,她的名字像青苔一樣從他齒間滑出。「我現身了,告訴我,我所為何來?」
她等了好久,才等到這次會面——才等到一個答案、等到一個詢問。一時之間,她卻半個字也擠不出來。
「我不想嫁人。」
話說出口時,她感覺自己好渺小。她的一生感覺很渺小,她從神祇的眼中看見了評判之意,彷彿在問:妳要的就這麼簡單?
不,不只這樣。當然還要更多。
「我不想屬於任何人,」她說,忽然激動起來。開頭這幾個字就像打開了一扇門,剩下的也跟著從口中傾瀉而出。「除了我自己,我不想屬於任何人。我想要自由,自由過活,走自己的路,自由去愛,或者自由地孤獨,至少這是我自己選擇的,我已經厭倦了沒有選擇的生活,害怕歲月在腳下颼颼飛逝,我不想要在活著的時候一邊死去,這算哪門子人生。我——」
黑影打斷她的話,顯得很不耐煩。「告訴我妳不想要什麼,有什麼用呢?」他的手滑過她的髮絲,放在她的後頸,一邊將她拉近。「告訴我妳最想要什麼。」
她抬起頭。「我想要可以生活的機會。我想要自由。」她想到從指縫間溜走的年月。
一眨眼,半輩子就過了。
「我想要更多時間。」
他打量著她,那雙綠眸變換著顏色,這一秒像春天的青草,下一秒又像夏天的樹葉。「多久?」
她飛快動著腦筋。五十年。一百年。每個數字感覺都好少。「啊。」黑暗說,讀懂了她的沉默。「連妳自己也不知道。」綠眼睛又變了顏色,變得更暗了。「妳想要無窮無盡的時間。妳想要無拘無束的自由。妳想要無牽無掛。妳想愛怎麼活就怎麼活。」
「對,」艾德琳說,因為迫切的欲望而屏息,黑影的表情變得酸溜溜。他的手從她皮膚上滑落,忽然間就不在她眼前,而是倚靠在好幾步遠的樹幹上。
「我拒絕。」他說。
艾德琳好像被揍了一拳一樣往後退。「什麼?」
她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都已經給出了她擁有的一切——她做了選擇。她不能再回去那個世界、那個人生、那個沒有未來的現在與過去。「你不能拒絕。」
一邊黑眉揚起,那張臉上沒有任何覺得有趣的神色。
「我不是那種妳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神燈精靈。」他一推樹幹站直身體,「我也不是低等的林間精靈,為了交換一些凡人的小東西就出手幫忙。我比你們的神還強大,比你們的惡魔還古老。我是繁星間的黑暗,是樹根間的土壤。我即是承諾與潛力。要玩遊戲?規則我來定,棋盤我來擺,什麼時候開局也由我決定。今晚,我決定說不。」
艾德琳?艾德琳?艾德琳?
森林邊界外圍,村莊的燈靠近了些,田野裡有火把,他們要來找她了。
黑影回頭張望,「回家吧,艾德琳,活去過妳渺小平凡的生活。」
「為什麼?」她哀求,抓住他的手臂,「你為什麼拒絕我?」
他的手刷過她臉頰,動作像火爐的煙一樣柔軟溫暖。「我不做慈善事業的。妳的要求太多了,妳要幾年才會滿足?我又要幾年才會拿到我的報酬?不,我要的是結局,而妳的故事卻有始無終。」
之後,她會千千萬萬次回想起這一刻。
挫敗、後悔、哀傷、自怨自艾和狂怒交雜,艾德琳之後才會明白,在他詛咒她之前,是她自己先詛咒了自己。
但是這個時候,她只看得見維永閃爍的火光、她曾經夢想要愛上的那名陌生人的綠眼,還有她最後一絲逃走的希望,和他的觸碰一樣悄然而逝。
「你想要結局。」她說,「那麼等到我不想活之後,我的命就給你吧,等我不想要我的靈魂了,你也可以拿走。」
黑影歪了歪頭,似乎忽然間覺得很有意思。
他嘴角略過一抹歪斜的笑容,和她的素描裡畫的一樣,充滿了祕密。他將她拉進懷裡。愛人的擁抱。他是煙霧與皮膚、空氣和骨頭,他的嘴壓在她嘴上時,她先嚐到的是季節變換的滋味,也是暮色化為黑夜的時刻。他吻得更深,牙齒掃過她的下脣,痛苦裡有愉悅,而緊接而至的是她舌尖上鮮血的金屬味。
「一言為定。」神靠著她的嘴脣低語。
然後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她開始墜落。
●本文摘自臉譜出版之《艾笛的永生契約》/V. E. 舒瓦。
《艾笛的永生契約》/V. E. 舒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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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地面,是永恆的現代性,理當有文學來捕捉人類心靈最躍動的一面。 --詹偉雄×臉譜出版 山岳文學書系 me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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