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60歲的朋友凱文最近交了一位女朋友:安妮,昨天凱文跟安妮來拜訪蛋先生和我。第一眼看到安妮,天哪,150公分的我,到比我還小隻的成年女性機會,一隻手指頭算得出來。但今天真幸運哪,安妮就是比我還迷你。嬌小的她,脂粉未施,眼神柔和,帶著一抹害羞的笑容。雖然安妮仍一頭烏黑長髮,但從面容推斷她大概40、50幾歲,跟凱文可說是輕孰齡情侶。
他們進屋就座後,當主人的怎麼能不把客人餵飽呢?蛋先生問了凱文跟安妮要不要吃剛烤好的蘋果肉桂蛋糕?他倆先互看,接著凱文呵呵大笑,拍拍自己的圓滾滾肚皮說:「不了不了,安妮跟我吃過早午餐。我們吃了半桶的冰淇淋。」說完,換安妮扭了扭雙腳,露出一臉「被媽媽抓到偷吃糖果的小女孩」表情笑了起來。「什麼?」我好奇的追問。我們與凱文相識6年多了,所以相當了解彼此,怎麼還算重視健康的他忽然行為大變呢?「都是安妮啦!」凱文一邊呵呵大笑一邊指指安妮說:「她呀,她買了好大一桶的冰淇淋!」而安妮馬上把凱文的手指牢牢握住,為自己解套說:「周末嘛!周末就是用來吃吃甜食的呀!」
原來安妮是糖尿病初期患者,所以平常相當節制自己對甜食的慾望。現在碰上凱文,她立刻「有一種餓就是女朋友覺得你餓」的精神一觸即發。除了常常問凱文:「你想吃巧克力嗎?」以往不太碰甜食的凱文擺擺手說:「親愛的,我不要」。而安妮則是自顧自的說:「好呀,你要吃喔!來,給你一塊。」開開心心的遞一塊給凱文,然後自己也順便吃了一些。在如此猛烈的甜食攻擊下,凱文很快就俯首稱臣了。才短短2個星期,凱文就胖了5、6公斤。而安妮也因為有人一起吃甜食,原本壓抑的慾望不但大爆發,罪惡感也似乎凱文分擔了一半。
作客期間,安妮時不時的和凱文腳碰腳,手拉手,這種公然放閃的行為,已經很久沒發生在蛋先生和我了呀!聊天正熱絡時,安妮忽然站起來走到凱文身邊問:「寶貝,你坐得不舒服嗎?跟我換椅子坐吧?」原本聊得口沫橫飛的大家,瞬間安靜。凱文直視安妮,並輕捏她的手反問:「寶貝,為什麼?我做得好好的呀?」安妮對所有人投向她的注意力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說:「你的椅子沒有靠背…」「我沒有不舒服,我喜歡沒靠背的椅子。」「沒關係,凱文你年紀大了…」哇,誰來給我一副墨鏡?要被閃暴了!
這對輕熟齡情侶,分居兩地—台北和台中,但距離不是問題。一放假,凱文開車南下,直奔安妮家,一起度過甜蜜的周末(真的是甜蜜:感情甜蜜蜜、甜食甜蜜蜜)。看到他們這樣你儂我儂,很難想像凱文剛從鬼門關走回來。凱文前一年罹癌,今年初接受治療,活下來的機率只有50%。幸運的是,凱文挺過來了,在醫院的無塵病房住了3星期後,他出院了。出院後除了積極回到正軌生活,他也很積極地找女朋友。凱文的情路精彩,但最後都未能開花結果。所以聽到他和安妮交往的消息後,除了恭喜,我也希望他們能走得長長久久。
反觀我和蛋先生交往7、8年了,剛開始時也是甜甜蜜蜜(但是我們沒有甜食甜蜜蜜),日子久了,激情褪成像家人般的互動。蛋先生曾經要求分開幾次,我也都答應,雖然當時我很惶恐。最後一次分開,他回國一趟,而我獨自一人待在台灣。剛開始時,我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一個人生活,但害怕歸害怕,日子還是要過,上班還是要上,光維繫自己正常生活就花掉我不少精力,所以漸漸地不再害怕了。這段期間,蛋先生和我保持視訊,原本緊繃的感情也因為分開而漸漸舒緩。
我和蛋先生就這樣過了一年,到了2020年,疫情爆發。那時蛋先生的國家比台灣嚴重很多,某天視訊時,他忽然在鏡頭前秀出飛回台灣的機票,告訴我他要回台灣了。哇,聽到當下,我當然很開心,但並沒有當初熱戀時那樣的悸動,反而是湧出淡淡的甜,迴繞在心頭。而蛋先生回台灣之後不久,台灣疫情就變嚴重了,我的工作也全部轉為線上,蛋先生就邀請我再次同居。
至今,我們的感情仍是淡淡的甜,但是加上了成熟的蜜。出門、回家,我們一定先互相打招呼、道別;然後互問對方今天的感受,創造交流機會;在家休閒時,我們有時各自待在一個房間,做自己喜歡的事,保有自己的小天地。雖然不像凱文的新戀情那麼精采,我和蛋先生的仍舊充滿活力,我們一起為未來努力,也為各自的興趣精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