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的七里香花瓣,灑滿整座院子,連花香也飄散在家中。久久揮之不去。
七月中旬時,那時南台灣的天氣酷熱無比,白天時做甚麼事情都提不起勁來,一股昏昏欲睡的氣息直衝腦門;連在安靜的鄉下夜晚,坐在書桌前靜下心看著未讀完的書,都覺得胸口煩悶無比,看了兩三行又停下來。於是點開手機想找人聊天抒發一下沒來由的煩悶感,卻發現根本不知道可以找誰抒發,食指就這樣停在Line上面的朋友圈中猶豫了老半天,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關掉,於是選擇一個人來消化這討人厭的煩悶感。
所以就到樓下的小房間去彈琴來靜心,於是翻開《巴哈創意曲》想彈一首三聲部的其中一個曲子,卻發現雙手和腦袋完全各玩各的,思緒已經神遊到不知何處,甚至腦中還出現幻覺,看到一名男人在嘲笑我的孤獨。而雙手則無意識地在黑白琴鍵上隨興亂彈,眼神此刻是空洞的,雖然看著樂譜,心卻不在此;要是巴哈的靈魂此刻就站在我身旁,我可能會被他打一巴掌。
那時,悶熱不透氣的七月天,就像我此刻的心情,如一團一團打結不己的毛線球也像我那頭自染捲的頭髮,糾結又雜亂。不管看書、彈琴還是寫文,都令我煩躁不己,又找不到知心好友互相聊以慰藉,只好早早上床睡覺去和周公下棋。
然而那天起了一大早,一夜之間,竟白了個頭,但不是我,是我家院子中,原本綠油油一整排的七里香樹,一個夜晚就整排開滿了白色的花朵。每年夏至時節(五六月和七八月)時,我家的七里香就會像雪花一樣灑滿整座院子,自帶濾鏡的大自然景象,常常讓我讚嘆不己。
家中的七里香,是我親手栽種的,從一顆小小的種子到現在變成一顆顆美麗的花樹,真沒想到,十幾年就這樣過去了。每當她在炎熱的酷暑下開滿白色的花朵時,我總會想起關漢卿的雜劇《竇娥冤》(六月雪)的故事,一名可憐的女人因家中沒錢被送去當童養媳,後來一名爛男人因得不到竇娥,而害她被冤枉而枉死的悲劇。
古代的女子總是不能為自己而活,以丈夫為天,雖委曲求全但還保有一顆純潔善良的心;而現在的女子可以不用依靠男子而活,但那顆柔軟的心總是會替心儀的男子付出許多,最後真心相待換來得總是被無情的對待。每當我聞到七里香淡淡的清香,就好像溫柔的女子,總是默默包容男子的不解風情的言語,替他付出了許多青春和精力,把黑髮都磨成了白髮、把纖細的腰熬成了粗壯的腰。看著雪白的景象,總讚嘆著:那些落在地上的美麗花瓣啊,你們的清香和倩影永遠留在世人的心中。
記得大學時,教我們雜劇和戲曲賞析的男老師,是一名擁有粗獷身材體型的中年人,總會看到他在解說那些悲劇中中國古代女人的故事時,不小心瞄到老師那鐵漢柔情的一面。我總想著:也許男孩要成為一個懂得替女人著想的成熟男人,需要經歷過許多坎坷的戀情,才能從一位鋼鐵直男到一名貼心的男人;但這過程中,不知道傷了多少女人的柔軟心。
我看著那滿地的白色花瓣,想著世上有多少庸庸碌碌的人會注意到這美麗又哀嘆的景象呢?這樣一個嬌小可愛的白花,只有在飄散出香味時,才會引人注意,世上的女子不也是嗎?在光鮮亮麗的背後,是付出多少心血和時間來投資自己的智慧、氣質和容貌。
希望那些鋼鐵直男們,不管是甚麼花,她們都值得被愛,請好好對待身旁在乎你們的那些女人。
*此文寫給我那鋼鐵直男老爸(請好好對待老媽,別再吵架了),和全世界的直男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