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絲的聲音,卻像是剛看完一場滂沱的戲曲。
「嘩啦啦啦。」
「真可怕,我的確沒有記住,但是真可怕。」
沒甚麼,那不過是曾經發生過的未來而已。
跟你這條線沒有太多關係,你也看到了,你並沒有「角色」。
你在看那場戲的時候,跟我現在一樣,是個「玩家」,或是「觀測者」。
就像是看了別人的實況,那樣而已。
「看來我的耐受程度還不夠,我還是主動停止了觀測。」
「我太脆弱了。」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當你檢閱到那些人物的角色設定,你就會開始入戲。
進入之後,他們的情緒會左右你。
你跟他們一起感受到恐懼、悲傷,和抗拒。
因為抗拒,使你很快決定轉台。
我們在那一刻安靜了下來,接著,在你可以接受的範圍,繼續下一場夢境。
你回過神的速度還算穩定,按下停止鍵的方式也溫和多了。
「這是有進步嗎?」
也許?而且,你還是有完成觀測。
「嗯,我記得,我是因為判定接下來的內容與我感興趣的部分無關,才停止指尖的動作。」
「但負荷還是重到我必須先離開那個環境。」
喔呵。
「怎麼?」
是的,環境。
咱們切換環境的適應性越來越流暢了。
這是進步吧?
──沒必要。
「甚麼?」
──沒必要評論,你還是待在適宜的頻率下會比較好。
──你趁陰比較虛弱的時候這麼做,他一定會反彈。
唉呦,又沒有超標。
全部都是在「夢中甚麼都有」的幻想範圍好嗎?
「對了,你能夠燒得旺一點嗎?」
──我嗎?恐怕不行。
「為何?你不是火焰嗎?」
──火並不是灼熱的。
──現在陰陽的占比被因壓下去,我們會集體降溫。
──陰在疲乏,陽僅僅是維持你的正常運轉就沒什麼能量了。
「因是冷的啊?」
我是主風啊。
你在溫度低的環境下,體溫就會被我均降。
「明明天氣這麼熱。」
咱們主要是在你體內運轉的咩。
「真麻煩,得把陰補回來。」
「我好熱,身體卻好冷。」
「是說,有種區塊化的感覺。」
什麼東西?
「就是……之前更多是文字,但現在似乎並不是。」
「形成那種一塊一塊,像是雞湯塊一樣的東西。」
應該比較像遊戲卡帶啦,畢竟需要用你能夠理解的方法表示,你才看得懂。
「我並沒有玩過卡帶遊戲,或是說很少,幾乎沒有。」
只要你能夠在腦海中解讀這個概念,我們就可以用來架構思緒。
欸,這麼說,的確用雞湯塊形容也可以。
畢竟你最有感的還是吃嘛。
那些一個個的環境被濃縮成雞湯塊,當要向你展示的時候,我們就下鍋烹煮,讓你享用那些故事。
而當你發現喝下去的東西與你似乎八竿子打不著卻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時,你就感到反胃,難以下嚥。
「這個形容太可怕了,有像。」
「有像那種感覺,嘩啦啦啦的,傾盆而下的靜默。」
「很安靜,卻像是聾了一樣。」
「或是說,分不出是環境很安靜,還是我聾了。」
「一切都非常的安靜,只有那種沉重的感覺還在。」
「我以為我會有些感想,但我卻沒有想法。」
「我不想對那些事情做任何的思考,這是逃避嗎?」
你應該還是思考了什麼。
你發現了,你並不是你觀測到的角色,而且,即使你成為了那個角色。
你也沒有走向跟他一樣的道。
好像什麼時候問過這個問題?嗯?
「什麼問題?」
道法自然是什麼?對你而言。
「因為我是人,我的道便是人生,道法自然,就是人生隨緣的意思。」
「我是這麼想的,目前。」
你和那個角色的道並不相同,可以說是完完全全的不同。
所以即使你理解他的情感,你也不能併攏他的情感。
你能與他共情,知道他為何那樣,但他與你不同,從根本上就不同。
所以你不想去思考他更細膩的思緒,因為那跟你沒有關係。
「嗯,大概是這樣吧。」
「說也奇怪,我感受得到,我與他有很多的相同處,除了根源不同,我跟他,幾乎可以說是同一個角色,不是嗎?」
啊喔……
但是核心不同啊。
世界上重複的角色數不勝數,但大家都知道彼此是不同的。
這才會有獨特感,以及在平衡線上的從眾感。
大家都是一樣的,一樣的人物、一樣的模組,但是大家也都是不同的,每一個都是特別的。
我們的核心比較有價值。
如果你單單只是一個人物,那麼在寬廣的世界上,你就只是一個原子。
要是你隨著核心,將原子變化成跟別的原子不同的玩意,那感覺是不一樣的。
甚至不需要探討靈魂存在不存在,就看個人存在不存在就好了。
這個世界有個人的立足之地嗎?
有的話,那每個人的價值都會隨著變化往上漲,沒有的話,就只能隨波逐流了。
浪大,水花就大,浪息了,水花也就跟著洗洗睡了。
沒有任何一個水花,能高過浪頭。
而我們能夠變成水蒸氣。
呼拉呼啦。
「……水蒸氣會呼拉呼拉的?」
這種事就不用較真了。
這只是如童話一般的夢幻泡影而已。
「你們就像是把我儲存的湯塊排列組合,煮出各種奇怪的夢境給我。」
「偶爾問我好不好喝,想喝什麼口味。」
「這樣一想,你們不就是我的廚子?」
你要這樣說也可以啊。
喂,開伙囉,瓦斯兄。
──……瓦斯是氣體?那應該是你。
啊啊?那你咧?
──呃,烤箱?
「不用認真思考這個,真的,謝了。」
有水越煮越冰的嗎?
我們現在正是在煮冰淇淋呢。
「……」
把陽煮成茶凍,這種比喻真好玩。
──感覺荒謬得很具體。
一切的虛妄不就是如此嗎?
總之,那種影集,你想看的話,還會有機會的。
只要你的精神準備好,我們隨時都能打開戲曲欄目。
「嗯……」
在這之前,補一下漏掉的一則筆記。
──原來你的目的是這個。
當然,我不會沒事一直激活機會,要是浪費陰的時間還沒有給理由,他真的會找事來抗議。
那麼,記錄下來吧。
你聽到了,人生是來消磨時間的。
而我們的回答呢?
「存在沒有時間,也不需要時間。」
「時間是綁定在生命線上的操縱變量。」
「對人們來說,生命的確可以解釋成用來消磨時間,那是因為我們被時間所綑綁,我們必須跟著時間變化。」
「而對於沒有時間的存在們來說,生命僅僅只是一種念想。」
「我們,只是因為無聊而已。」
「這是最一開始,我們開始談話的初衷。」
因為無聊,所以闡述自身存在。
我們賦予自己意義和價值,這些其實都沒有意義和價值的事物。
我們僅擁有自己的核心,再用不同的面貌包裝自己。
成為無數的分子、原子、粉塵碎粒。
看上去像是銀河,形成宇宙。
但真的有這種東西存在嗎?
認可了如何、不認可又如何。
我們唯一做不到的事情,是在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之後。
難以否認自己的存在。
僅僅如此而已。
不需要任何寬廣的星空。
「我」。
僅有「我」,就擁有宇宙。
那麼,回到作為原子的你。
「幹嘛?」
啊哈哈,你對於我們的尬聊的抵抗力越來越強了呢。
「呃。」
──他正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你呢,真是成長了。
你不說話真的不會變啞巴。
走開啦。
──我可是乖乖地在當瓦斯欸。
那是上一個話題了。
你應該應景的化成小天使啊。
……夠了,收起你的玩具翅膀。
──我真是相當配合了。
呵呵。
──想要看些什麼?
「嗯?我嗎?」
──對,只要你想,我們能編織出來。
他不就是沒想法,才都是陰陽在決定選項的嘛。
「說到選項,原來我也可以提供選項?」
少裝了,你的環境選項,都是你自己架設的。
我們能夠輔助你,但你不也自己說過了嗎?
什麼「既然是守護靈,就應該輔佐我。」之類的囂張言論。
這話的意思,就是明擺著要掌握選項權啊。
「選項權不是選擇權。」
我們還是有發言權的,我們是協調著投票著維持運轉的。
要是完全讓你霍霍,很多事情會很麻煩。
「我明白。」
如果完全是我們在給你選擇,你會反彈。
因為我們離你太遠,有時候不能給你,你所祈願的走向。
但要是讓你自己走,對於我們來說風險又太大。
所以才委任四跟九的陰、陽,他們能夠在我們之間周旋,盡可能選出我們都能接受的道。
「道君呢?他的作用?」
在十二的時候完全就是聽他的,你很煩他,才到我這裡來。
我能夠提供陰陽給你做選擇,也讓他們居中平衡。
「到了十三,道君的立場感覺變了很多。」
──是完全不同,我喪失掌控權,只能跑業務。
「我那時感覺到你很難過,但是,我真的不喜歡那樣。」
──沒什麼,你總會有自己的想法。
──而比起完全操盤,看你究竟想玩什麼花樣也是一種趣味。
「不知道為甚麼,我總是能感受到道君想很溫柔的回應我們,但是只要他帶有意識的說話,我就會有股不爽的情緒起伏。」
噗呵呵呵呵。
──……
「這感覺很奇怪。」
哈哈哈哈。
──你笑夠了喔。
不,噗哈,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就是因為你打從心底討厭他,才能夠從他的掌控下脫離出來。
所以只要他的思緒強烈一點,你就會本能的防備起來。
尤其是掌控力非常強的十二,沒有無時無刻的堤防,你就有可能不小心落入他的掌控。
然後再從無止盡的理想中掙扎逃脫,或是就此沉淪。
「這樣啊。」
就是這樣,噗嗤。
「那……你呢?」
我?
你感受過的啊。
虛無的混沌,那種充斥著靜默的鳴響。
你還是對虛空有些無力,沒有關係。
再跟陰陽混熟一點,到時你自然會有感悟。
看是要留在我這裡,還是繼續去往更遠的地方。
去到那雙恆星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