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收尾才是最後的考驗」,除了男主埃萊斯在結尾替此趟旅程劃下完美的收尾外,此部電影也贏在最後的收尾。這完美的收尾幾乎可以說是幫整部電影翻倍地令人喜愛。
埃萊斯來到游泳選手培訓中心,與其他4位選手競爭著能代表以色列出賽的奧運選手資格,但隨著日復一日的訓練,與選手間長期相處,埃萊斯的心開始蠢蠢欲動,本以為可掌握的一切即將失控......
一、「可控」與「不可控」
帕洛瑪「競技運動對身體和心靈都是悲劇」
精壯的身材、明顯的肌肉線條,那正是對身體制約的象徵,透過日積月累的磨練與控制(不論是自制或他制)塑造出那碩美的身體。因此從每位選手的外型就可看出他們平常是過著什麼樣「控管」的生活,當然為了自身的目標,必須全力付出才可能有收穫。而主角埃萊斯與奈福某場對話中提到「我不愛游泳,但我是享受贏的感覺」在此為劇情走向埋下伏筆。
埃萊斯在游泳成績上表現優異,初期就得到教練的青睞。對埃萊斯來說游泳像是可控的事物,只要他努力、奮力朝著目標前進,他就可以達到自己的目標、教練的青睞以及父母的期待;但他沒想到與此同時,不可控的因子「情慾(或自我)」出現了,埃萊斯可以盡力去磨練、增進自己的泳技,但他無法抑制對於奈福的情感,他無法控制這份感受、也無法控制其造成的影響。
埃萊斯對於外部與內部管控的服從,與蠢蠢欲動且無法被抑制的情感互相映襯——當外部的監控與自我碰撞時,即便是習慣於服從的埃萊斯仍感到不適與痛苦,而在此也點出一個命題:對於外界的規訓一定要服從嗎?底線在哪?程度又為何?或許這是每個人生在這世上都必須去面對的問題,因為你終究無法滿足外界對你的規訓。
埃萊斯的服從體現出他某種程度的奴性,而即便再怎麼奴,終抵不過自我的萌芽與情慾的發展,就算外部環境再怎麼施壓與管制都一樣。人時常自以為可以掌控命運,但從埃萊斯身上可以看到,即便他用盡全力掌控人生,仍可能有變動因子來使一切失序;再來是情感的流動性,在此強調了一個概念,情感是不可控的,它是在先天條件與後天情境下無意識產生出的化學反應,或許你可以選擇忽視它,但它不會消失,即便你再怎麼自律,都逃不過情感的魔力。
回到劇情,教練發覺埃萊斯的變動後開始警告埃萊斯,最終教練無法信任埃萊斯、他認為埃萊斯無法讓他重返泳界的榮耀,於是轉向主力培訓奈福,甚至將埃萊斯打入冷宮,處處刁難他。
埃萊斯面臨許多困境,教練的遺棄與失望、選手間的冷嘲熱諷、奈福對待關係曖昧的距離,使得埃萊斯逐一走向崩潰。在賽前幾天埃萊斯接到母親的來電,母親問「你還好嗎」,埃萊斯回答母親瑣碎的訓練行程與成效,而母親接著說「我是問,你好不好?」埃萊斯以不想談迴避母親的關心,改請父親接電話,而父親一接到電話卻是一陣的規勸與壓抑,埃萊斯便回應「我已經有教練了,不需要再有一個」。在這段劇情中我們可以看出,在瀕臨情緒邊緣的埃萊斯需要情感上的慰藉,但他卻不知該從何說出口,也可能是出自於不想讓母親擔憂的貼心,而面對父親的訓話,埃萊斯同時備感壓力,並掛掉電話。這樣矛盾、極端的心境在埃萊斯的腦中無處安放——他不排斥外在身體被規勸,但他同時渴望內在的自由感受,而對於訓練中心或教練而言,這兩者無法同時存在,於是在這極度陽剛的環境裡,埃萊斯的自我與(世俗的)夢想互相拉扯,使埃萊斯混亂、暴躁、壓抑又脆弱;他可以抑制、不去展露自我獨特(相較陰柔)的一面,他的身體可以被制約,但他的心不行。而專注目標與培養關係真的無法兼得嗎?埃萊斯不這麼認為,我也不予給出答案。
二、「完美的收尾才是最後的考驗」
在經歷許多挫折之後,埃萊斯最後似乎領悟了某些道理,找到一切困境的出口,此為整齣電影最為精彩的關鍵。比賽開始前一刻準備跳睡水姿勢,埃萊斯錯開雙腳,而此姿勢曾被教練指責「像是在跳舞」(這伏筆與之後的舞蹈到互相呼應),在此表現出埃萊斯在外部規勸(教練要求雙腳靠攏)與自我之中作出了選擇。比賽聲響前突然穿插一幕,埃萊斯穿著帕洛瑪的的體操服裝,擺著替自我打氣、展現自信的白鶚姿勢,與錯開的雙腳相互呼應著埃萊斯忠於自我的自信。跳下水後音樂響起,選手們在乾涸的泳池裡隨著音樂舞蹈,而我將這段舞蹈解讀成埃萊斯當下的心境,內心的澎湃與激昂。隨著舞步隊形變換,選手間時而聚集時而分散,在此辯駁了教練曾對埃萊斯說的「游泳是個人競賽」,於此埃萊斯並不這麼認為——競賽之所以精彩,正因為所有選手全力以赴的參與,需要全體的參與才能打造出一場值得觀賞且刺激的競賽;就個人成就來說是個人賽沒錯,但就運動競賽的起源、本質與娛樂性來說,它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就能完成的,如同這段舞蹈,是埃萊斯與選手們一同創作的。
最後,搭配著賽事的轉播聲以及舞蹈的表現,我們知道了埃萊斯在接近終點的前幾秒故意放慢速度,讓奈福贏得代表以色列參加奧運的資格。我將它解讀成埃萊斯放棄追求世俗的成功,而是完整內心情感的溫柔與成全;以及回到埃萊斯提到的「不喜歡游泳,喜歡贏的感覺」,在此對埃萊斯來說,他贏得了自我探索的競賽、贏得了確立自我的自信,贏得了純為自我而非世俗的快樂,這是他最後的勝利。上岸後埃萊斯擺出體操結尾拱背高舉雙手的姿勢,並看向帕洛瑪——「完美的收尾才是最後的考驗」埃萊斯明白,透過這姿勢可以向帕洛瑪傳達他的成全與勝利,他明白,帕洛瑪理解能他的勝利,帕洛瑪用感動的神情回應。
最終,或許埃萊斯沒有達到原先的目的,讓父親失望,甚至與奈福感情生變,但不論如何,埃萊斯在這趟旅程體悟到了忠於自我才是他最後的考驗,而埃萊斯通過了最後的考驗,贏得了自我、自信、自在與快樂;如同此部電影一般,雖角色動機與情感轉折有些模糊,但本片僅靠著最後不到10分鐘的段落,用舞蹈代替競賽,初看會感到荒謬,但在前段充斥壓抑、挫折、陽剛的情節後, 用陰陽並蓄且具有彈性的舞蹈作為媒介,展現主角的成長與心境的轉變,以成全的智慧來為其困境收尾。於電影劇情架構上,也恰巧呼應了劇情內的主軸「完美的收尾才是最後的考驗」。而任何旅途都與此相向,人生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