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子化、低欲望、無法向上流的年輕人……這些詞彙幾乎就充斥著現今日本社會裡,有些人說日本就是25號宇宙最好的投映,物質的富裕於是令國內的年輕人不願努力,也沒有向上爬的志向,最後造成的就是少子化、低婚姻率等問題,根據日本厚生動勞省的統計指出,按照現時少子化的推算,至2050年的時候0-14歲的人口只餘下1044萬人,比起2021年的時候減少約400萬人,切勿輕視這僅僅的400萬人,對於往後生育、婚姻率、勞動人口等都是一脈相承的。
少子化這個根深柢固的問題在日本而言算是遠近馳名,近年讓我注意到的卻是在日本年輕人之間興起不同的社交平台,最近火熱的必然要談到TikTok——某個日本的17歲青年在TikTok拍攝短片,上傳他到連鎖迴轉壽司店『壽司郎』的用餐片段,內容卻相當嚇人,當中青年以極不衛生的手法先舐舐自己的指頭,再將手指抹到旁邊迴轉帶上的壽司上,又或是直接用口飲用醬油……等,片段炸開後,青年馬上被網民找出真實名字、住處及所屬高中等,壽司郎公司方面也馬上發表聲明,指雖然已收到由青年及青年父母的上門致歉,但仍然會從民事及刑事方面追討賠償。
低欲望的年輕人,只懂得追逐當下的快樂
爆出是次涉事的17歲青年的短片後,在日本Twitter馬上再爆出更多日本青年在不同的連鎖餐廳做出幾乎同出一轍、難以接受的行為之短片或照片,無知地追逐著名利或爆紅只是引子,我看到的卻是在背後有關日本年輕人的現象。
日本的年輕人們都不太會思考很長遠的人生計劃,也甚少主動認識這個世界,我曾經跟不同的日本年輕人接觸過,當大家把話題拋向旅遊、平常的愛好等時,日本的年輕人不約而同都會稱他們從來沒到過國外旅行,但似乎他們對此並不感到婉惜,甚至會有一點兒害怕到訪日本以外的地方。
沒有探索的欲望於我而言是挺奇怪的,不主動去認知這個世界感覺就好像沒有活過,活在當下,只看著周圍自己的東西,就是日本年輕人們最好的寫照,今天爆紅了,在社交平台上瘋狂漲粉,後果什麼的都不重要。既然在其他方面沒有任何欲望,那麼一時『爆紅』的快感,很可能就是他們絕無僅有想要追求的不一樣。
工資三十年不漲,努力與不努力都沒差
走在日本的街頭,不難發現街上的日本女性很少使用奢華品牌,每當我看見迎面而來的女性手拿著某某知名的名牌包包時,通常那位女性不是年過五十,就是一副從事夜晚工作的樣子。當然,這絕對是我個人的觀察,相信憑自己努力,又或是家中富有而擁有許多收藏品的人大有人在,只是我所看見的普遍現象令我深思。
後來當我開始認識日本職場的時候便輕易找到這個現象的答案,要是你工資每月到手就22萬日元,扣掉生活開支,每月能存起來的就是大概5萬日元(約HK$3000),這種情況下要買一個名牌包包,就得花上接近一整年的時候去存錢,前提是每月都不能跟朋友吃飯、購物、或是儲蓄,在這種坎坷的生活下,又有多少女性會願意不惜一切也要節衣縮食去買一個名牌?
但遺憾的是,工資並不是你願意捱五年、十年就能改變,22萬日元到手更不是必然,很多人到手的幾乎就只有僅僅16萬日元,而他們都擁有大學學位。當正式成為日本的『正社員』後,除非犯法或出嚴重的過錯,幾乎就等於擁有一面『不解僱』的免死金牌,但相對地平衡這個制度,就是日本的企業對於加薪顯得異常地慎重,加上日本政府早年推行『安倍經濟學』,事實上將日元眨值也是間接引致日本人變得貧窮起來,以致於『日本工資三十年不漲』的現象出現。
既然努力,跟不努力,工資還是沒追上時代跟世界的腳步,那麼聰明的日本年輕人,早就會選擇吧? 沒有錢? 那麼就不去旅行;沒有錢? 不買名牌就是了;沒有錢? 那麼就用盡方法去賺錢——夜生活,賣春,兼職女友等見怪不怪,所以我才有那種偏見,年輕的日本女性使用名牌,看看她的行頭,大多都是從事晚上的職業。然而,同樣作為女性,這樣是十分可悲的,可悲的並不是她因為想賺錢而踏進情色行業,可悲的是她再努力,也追不上世界的腳步,而情色行業是她唯一的選擇。
活在當下,也只能活在當下
回到TikTok的壽司郎事件,了解過日本年輕人的背景後,那些並不想透過賣春而賺錢的人還有什麼出路呢? 近年冒起的社交平台TikTok之類『KOL』『網紅』似乎便成為一眾年輕人的救命稻草,不談學歷、不說背景、無需經驗讓廣大的年輕人沉溺其中,妄想成為第二個爆紅YouTuber、帶貨網紅,賺進大把大把的金錢。
但現實豈是聽上去簡單容易? 要是自己想不出有趣、創新、獨到的內容,為了搏人眼球,就只能做一些別人絕對不會做的事情,於是壽司郎事件應運而生,無論是不曾想到後果,還是單純追逐一個發財夢,我不得而知,只知道的是,日本的年輕人深受少子化、低欲望的社會擠壓,承受著努力也無法向上流的痛苦,看不見的未來裡面,他們只能在魚池中苦苦再三掙扎。
說活在當下容易,然而只能活在當下,對於十年後、二十年後又或是退休後的生活完全不敢設想,25號宇宙的未來儼然而放到日本年輕人的前面,我記得早陣子跟一位生活在日本非常非常久的朋友聊天,她問我,為什麼日本不適合我,我回答,因為我看不見未來。要是我一直抱著這種工資在日本生活,我退休後要怎麼辦,房子買不到,租房的錢也沒有,難道要睡在街頭嗎?
她回答『所以我想50歲就死去,這樣就不用思考了』,那一刻,我竟是訝然。
不一定每一個人生活都是唸神科、當醫生律師等專業人士,搞IT做初創過老闆人生,我相信絕大部份人都是做普通的工作,升遷,腳踏實地,而在日本,似乎這種腳踏實地,怎麼都無法滿足我對未來的憧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