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就有社交恐懼,不怎麼會說話,也不太喜歡和人群互動,極度內向的性格讓我在班上向來都是透明。
這樣的情況到了國二後,遇到她而改變了。
那時候段考剛結束,數學最好的我被安排坐到數學最差的她旁邊。下課的時候,她突然找我問問題,我那時非常驚訝,因為我在班上雖然是第一名,但我都知道別人是怎麼看我的,他們寧願去問第二、第三名的人,也不會來問我,因為我實在太怪異了。
她問了我一些數學題後,也跟我交換了聯繫方式。我們經常聊到深夜,多數時候我都在解決她的各種問題,除了數學、理化以外,她也向我吐露了不少煩惱。
我沒想到活潑開朗的她也跟我一樣在人際關係中受苦。她說女生的圈子雖然看似風平浪靜,甚至人人都號稱是閨蜜,但檯面下的明爭暗鬥卻從未止息,一不小心說錯話、表錯情就會遭到眾人圍剿。
她是個活潑、外向、受歡迎的女孩,而我只是陰沉、詭異、被全班無視的怪人,我們簡直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然而她卻很羨慕我,因為我不曾參與班上的小圈圈,因此也沒有所謂的盟友或敵人。
「我能理解妳遇到的困難,但我可能給不出有效的建議,因為這已經超出我的認知範圍了。」我說話的口吻很像剛開發的聊天機器人,冷靜、理智且直白,但她卻笑了,因為其他人都建議她耍心機,只有我默默聽她把話說完。
「沒關係,那些朋友有跟沒有一樣,我不打算繼續跟她們浪費時間了,與其耍心機不如準備升學。」
「那妳有什麼具體的對策嗎?」
「嗯,我想想⋯⋯明天下課跟放學陪我一起走好不好?」
「好啊!」我終於不是一個人了,這比考試獲得全校第一還要令我振奮。
從那天起,我們兩人組成一個小圈圈,她脫離那群鉤心鬥角的假面閨蜜,而我這個透明人彷彿被她拿著五顏六色的水彩筆一筆一畫描繪出鮮明的輪廓。
原本我們擔心會被班上的人側目,被吃瓜群眾認為我們兩個正在交往。但我實在過於孤僻,除了她之外幾乎沒跟班上其他人講話,所以大家都推測她只是把我當成解題工具人,或是因為被其他女生孤立而暫時找我玩玩。
只有我知道,我們是彼此在班上唯一的依靠,而我依賴她更多一些。
因為我不自覺漸漸喜歡上了她,我的世界自始至終都只有她一人。
所以只要她一請假,我就陷入更深的社交恐懼。但我也不能自私地拜託她不要請假,只能自己獨自面對熟悉的寂寞。
根據墨菲定律,越害怕的事情往往越容易發生,而我就在她請病假的那天被迫一個人跟全班玩團康遊戲。
她請假的日子不多,卻剛好選在了有團康的這一天。
校園生活中,我最討厭的就是團康,明明並非所有人都是好朋友,卻得湊在一塊假裝很要好,甚至要配合演出極為羞恥的劇本。
但自從她來到我身邊,每次團康活動我們都安然度過,即使出糗也能交換哭笑不得的眼神。
上課鐘聲響起,我還在走廊上逗留。我故意放慢腳步,寧可遲到或曠課也不要一個人進教室面對該死的團康。
上天似乎聽見了我迫切的請求,就在我差點踏進教室時,她從後方拉住了我的手。
「陪我去保健室,我幫你跟老師說。」
我們牽著手往保健室的方向走去。
「我今天只請假到中午,退燒後我馬上趕來找你。但我看你那麼緊張,不如陪我一起去保健室躺一節課。」她說。
經過樓梯間時,我們第一次十指緊扣。她的指尖冰冷泛白,還有些顫抖,顯然身體尚未康復。
進入保健室前我們很有默契地鬆開了手,但她卻因為頭暈而頓時失去平衡,我立刻摟住她的肩膀,攙扶著走向保健室掛簾裡的白色大床。
「妳應該在家好好休息的,妳這樣真的能在下一節課回教室嗎?」我幫她蓋好棉被,擰開瓶蓋餵她喝水。
她強忍吞嚥時的喉嚨刺痛,笑著對我說:「不行的話,你就繼續陪我囉!」
「陪到什麼時候?放學嗎?」我擔憂地凝視她蒼白的臉龐。
「你放學就要離開我了嗎?」她的神情彷彿受傷的小狗。
「沒、沒有,我⋯⋯」我突然語塞,但她似乎能讀懂我的真實想法,甚至是我一直沒有告訴她的秘密。
「開玩笑的,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因為我想說的跟你一樣。」
「我、喜、歡、你。」她在我的掌心寫下了這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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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版故事:一個社恐
改寫:雪桐
上天欠你的好結局,由我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