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見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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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守了三年寡,才發現夫君沒有死,而是以另一個人的身份活着,我的小叔子凌肅。
他卻始終不肯承認,直到我改嫁那一天,他攔住花轎。
「宛如,跟我回家。」
1
凌家兄弟是一對雙生子,三年前,我嫁給凌澤,不出一個月,他便意外身亡。
我守寡三年,日日對着亡夫靈牌哭泣,三年的淚水,怕是淹壞了我的腦子。我纔沒發現,活下來的凌肅,分明就是我夫君凌澤所扮!
凌家兄弟兩人一人一武,我夫君凌澤是翰林院修撰,性子溫潤,爲人和氣,見了誰都是一張笑臉。
凌肅卻截然不同,他在南城兵馬司任職,武夫一個,一身肅殺之氣,整日冷冰冰的,兩人氣質迥異,難怪我三年了都沒有發現其中的貓膩。
若不是那日凌肅受傷,衣衫襤褸地回家,我無意間發現了他肋下的紅痣,還不知要被瞞到什麼時候。
我傻乎乎地坐在椅子上,又哭又笑。
人有一模一樣的長相,卻難有一模一樣的痣,凌澤,你瞞得我好苦。
「嫂嫂嚇壞了,來人,扶她下去休息。」
凌肅冷冷地看我一眼,伸手整理盔甲,掩住腰間暴露的紅痣。
被婢女翡翠攙着回到房裏,我腦子還轉不過彎來。我不懂凌澤這是在做什麼,爲何要故意隱瞞身份,以凌肅的身份活下去。
三年,他知不知道這三年我到底是怎麼過的?
「夫人是又想起大公子了?」
翡翠關上房門,四處看了一眼,壓低嗓音。
「姑娘,要我說,你爲他們守上三年也夠了,老爺日日來信叫我勸你改嫁。這人死如燈滅,你如今纔剛滿二十歲,犯不着爲他們凌家守着。」
我呆若木雞地坐着,仍舊沒有半點反應。
翡翠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我一眼:
「你們不過處了一個月,姑娘爲何那麼死心眼。天下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男人還不遍地都是?
「更何況,去歲老太太也沒了,偌大的凌府,主子就你和二公子兩個,外頭早就有閒話傳出來。到時候等二公子定了親,咱們的身份就更加尷尬了,還是快改嫁吧!」
是啊,我怎麼就那麼死心眼呢。當年,陌上少年如玉,笑意盈盈地朝我伸出手來。
「姑娘,若是不嫌棄,我揹你下山可好?」
風清日暖,頭頂是燦爛的火燒雲,從天邊一直燒到我心頭,透過肌膚蔓上我的臉頰。
那麼短的一段路,我卻記了一輩子。
我心裏又酸又澀,且悲且喜,我的少年郎沒有死,他還活着,我要去問問他,爲何這樣對我。
2
我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凌肅受傷了,我去瞧瞧他。」
翡翠喫驚地看着我。
「天色這樣晚了,你們兩個孤男寡女——」
她猛地一拍手。
「好啊,姑娘,你總算想通了,若是不想改嫁,其實二公子也是很好的對象。你放心,有我呢,我這就去把其他人打發了,絕不壞你們的好事。」
翡翠提着裙子衝了出去,她行事向來如此,咋咋呼呼,除了想法有些跳脫,性子倒是忠厚可愛。
當初爲了避嫌,凌肅的院子和我的一東一西,在凌府的兩個角落裏。我提着燈籠一路走去,路上竟一個僕從也沒撞見。
到凌肅的院子裏,我在他房間外頭徘徊一陣,忽然有些猶豫。
若是我方纔看錯了,豈不尷尬死?
以防萬一,還是要再看一眼,纔好確認。
想到此,我又特意去準備了些東西,這才端着托盤,敲了敲門。
「進來。」
凌肅手持一卷書,衣裳半敞着,斜靠在榻上。
在看書!
嫌疑+10分!
看見我,他喫驚地坐起身,掩好衣裳,皺着眉頭看我。
「半夜三更,嫂嫂爲何來了?」
我走到他身邊,把托盤擱到矮几上。
「白日裏見你受傷了,我來給你上點藥。」
凌肅眉頭皺得更緊了,俊朗的五官緊繃着,站起身往後退了一大步。
「不合適,嫂嫂出去吧。」
我委委屈屈地伸手握住他的衣袖。
「都說長嫂如母,二弟爲何如此見外?」
凌肅不妨我會伸手拉他,我明明力道不大,他身體卻還是本能地前傾了一下。
一股清幽的冷松香味撲面而來,冰冷、厚重,同我夫君身上的墨香味全然不同。凌肅漆黑如玉的雙眸緊緊盯着我,薄脣緊抿,帶着怒氣。
「出去!」
殺氣凜然,我有點害怕,哆哆嗦嗦地逃走了,連托盤都忘記拿了。
3
同一個人,前後氣質真的能差別如此大嗎?
我開始懷疑自己。
見我這麼早回來,翡翠又是恨鐵不成鋼,上躥下跳給我出主意。
「翡翠,我怎麼才能看到凌肅腰上有沒有痣,偷看他洗澡嗎?」
翡翠倒吸一口冷氣,好漢似的捶了捶我的肩膀。
「姑娘,真有你的,交給我,都交給我!」
過了幾日,翡翠忽然滿臉興奮地衝進來。
「二公子傷好了,今日要沐浴,就在清輝院裏頭。」
清輝院夾在我們兩處院落之間,是老太太在世時的居所。院子裏有一處天然的地熱溫泉,便是爲着這口溫泉,凌府的宅子也價值千金了。
根據翡翠的安排,我事先躲到了泉水旁邊的灌木叢裏。
等了一炷香的工夫,凌肅終於來了。他好像剛從公廨回來,身上還穿戴着盔甲,行走間銅片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我凝神屏息,一動不動。
凌肅脫了衣裳,泡進溫泉池子裏。
我閉上眼睛不敢看,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卻發現他老是背對着我,也不正面轉過來。
我開始在心裏祈禱:轉過來,轉過來,轉過來。
祈禱得太認真,不知不覺嘴巴也跟着說出了聲。
「轉過來,轉過來。」
「什麼人?」
我只感覺眼前人影一閃,下一秒,我已經落到了水裏,凌肅滿臉殺氣,伸手掐着我的脖子。
「咳咳——放開我——咳咳咳——」
4
「嫂嫂?」
凌肅錯愕地鬆開手。
「你爲何在此處?」
我支支吾吾半天,腦子一團糨糊,根本想不出合適的理由。
這處池子在裏頭挖出了階梯的造型,逐級向下,凌肅站在下頭,水位線剛好到他肋下兩寸。
只需再向下一寸,便可露出那顆紅痣。
這麼好的機會,拼了。
我也不說話,低着頭,雙手抱住凌肅的腰,旱地拔蔥似的,猛地往上一拔。
凌肅紋絲不動。
我又一拔。
凌肅終於有反應了,他單手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提起來,將我擱到最上面那級臺階上,視線跟我齊平。
「林宛如!」
「你瘋了?」
咬牙切齒的嗓音,我不爲所動,只死死盯着他肋間,水波震盪,快,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了。
該死的,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忽然計上心來。
我伸出手,直接揪住了他的髮髻,往上一提。
頭皮被拉扯,凌肅「嘶——」了一聲,整個人都僵了一下。
這下真把他惹惱了,他跨前一步,握住我的肩膀。
「林宛如,你究竟在做什麼?」
凌肅的上半身完整地呈現在我眼前,水珠從他身上滾落,我盯着他肋下三寸的位置,喉頭艱難滾動,幾乎說不出話來。
5
我眉眼通紅,噙着淚珠,伸手去抹那顆紅痣,抹不掉。我加大力道,狠命搓了幾把,凌肅潔白的肌膚上泛起一片紅痕,那紅痣豔如硃砂,越發妖異顯眼。
「嫂嫂,你若是再舉止不端,休怪我不念舊情。」
凌肅眉眼鋒利,漆黑的眼眸中一片清冷。
我號啕大哭起來。
「凌澤,你混蛋!」
我一邊哭,一邊揮手重重打了他幾下,然後撲到他懷裏,緊緊抱住他。
「凌澤,你這個大混蛋,你害得我好苦!」
懷中的身體驟然僵住,緊繃得如同石頭一般。
「嗚嗚嗚,凌澤,三年,三年了——」
三年相思,入骨之痛,這個大混蛋,爲何就能看着我日日悲泣卻無動於衷。
我哭到打嗝,凌肅嘆口氣,動作僵硬地伸手拍了拍我的後背。
「嫂嫂可是喫醉了酒,把我認作兄長了?」
「你——你說什麼?」
到了這個地步,他竟還不承認?
我胸口憋着一股氣,喘不上來,嗓子眼堵得發疼。大喜大悲之下,又在溫泉池子裏泡着,我眼前一黑,不爭氣地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時,暮色四合,屋子裏已經燃上了紅燭。
我躺在牀上,盯着軟煙色的牀帳呆了片刻,猛地坐起身。
「凌澤呢?」
翡翠同情地看我一眼。
「姑娘,你又叫錯名字了,二公子出門了。」
6
凌肅再回來時,是被人扶回來的,臉色微紅,滿身酒氣,送他回來的是隔房的二堂叔。
「侄媳婦,肅哥兒升官了!
「從五城兵馬司晉了京營,親軍十二衛,那可是皇帝跟前行走的紅人才能擔的!」
二叔母捂着嘴笑。
「升了官,親事也要考慮起來。肅哥兒,你說是不是?」
我抬頭去看凌肅的臉色,他眼神迷離,愣了片刻,附和地點點頭,我心裏頓時一緊。
凌肅被下人送回後院休息,二叔母拉着我說悄悄話。言語中處處試探,說我身份尷尬,若有改嫁的想法,凌家絕不阻攔。
「多謝二叔母,如今還是婆母的孝期,我暫時沒有這個打算。」
「宛如真是孝順,明年孝期就滿了,若是有好的,現在也好相看起來。」
二叔母的意思太明顯,送他們離開後,我心神不安地去了凌肅房裏。
「凌肅,開門。」
「嫂嫂,我已經歇下了。」
裝模作樣的樣子真是叫人惱火,我拍了幾下,用力抬腳踢門。
房門打開,凌肅衣袍散亂,俊朗的臉上滿是不耐煩。
「嫂嫂,半夜三更,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推了他一把,走進去轉身把門關上。
「我做什麼,我倒是要問問,你究竟在做什麼,凌——澤!」
凌肅瞬間僵住,擰着眉,無奈地扯了扯脣角。
「嫂嫂,你近日爲何三番五次將我錯認成大哥?」
還不承認,我氣笑了,心頭湧起一股無名火,我上前兩步,抬手打了凌肅一巴掌。
「啪!」
響亮的巴掌聲,凌肅白皙的臉上頓時出現一道紅痕。
7
凌肅伸手捂着臉,模樣呆呆的。
他穿着月白色的中衣,外袍鬆散地披着,沒有往日執劍披甲的銳氣,氣質清冷出塵,反倒同當年做翰林時候的樣子有幾分對得上。
我用力推了他一把,凌肅向後退了兩步,踉蹌地跌坐在榻上。
我又抬手要打,凌肅伸手捉住我的手腕。
「嫂嫂,你——」
又叫嫂嫂!
我低頭狠狠咬了他一口,他的小臂結實有力,肌肉繃得緊緊的,差點把我牙給硌了,我更生氣了。
「你這個大混蛋!」
我發瘋的樣子嚇到了凌肅,他不明所以,瞪着我的眼神已經開始有怒氣。
「林宛如,再發瘋,我真的生氣了。」
「你生氣?你有什麼臉生氣?」
我眼眶立刻紅了,委屈地盯着他,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掉落。
「婆母在世時說,你們兄弟兩個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區分你們的方式便是腰間那顆紅痣。
「你若是凌肅,凌澤腰間的紅痣爲何出現在你身上?」
凌肅傻眼,漆黑的瞳眸彷彿定住了一般,薄脣微張,動了幾下,卻說不出話來。
我哭得更厲害了。
「當年在相國寺,你是怎麼說的?你說若是誰有幸娶了我,必定待之如寶,絕不讓我掉一滴眼淚。你全忘了是不是?」
凌肅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痛苦,他緊緊閉上眼睛,嗓音顫抖。
「我沒忘,一日都不曾忘。」
8
承認了,他終於承認了。
我顫抖着伸出手,撫摸他的眉眼。
「這三年,你就半分都不想我嗎?」
凌肅的身體瞬間緊繃,眸色再也不復往日的清冷,我看見他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伸手握緊了他的胳膊。
凌肅很快清醒過來,一把推開我,然後驚慌失措地下了榻,轉身跑了。
我跌在榻上,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氣得抬手捶牀。
這算什麼,他究竟在顧慮什麼?
我回到房裏,翻來覆去,幾乎一夜未睡。
第二天一大早,二叔母就派人來下帖子,說是爲賀凌肅升官,今日在府裏舉辦了賞花宴,讓我務必去參加。
二叔的府邸就在隔壁,三進的大宅子,裏頭有一處花園,中間引了活水蜿蜒而過,將園子隔成兩半。
男女分席而設,各佔一邊,卻又能隔着溪水遙遙望見。
今日來的有許多剛及笄的小姑娘,個個含羞帶怯,偷偷去看溪對岸的凌肅。
「宛如啊,這我是孃家侄女溫雅珺,她性子活潑,你們一定能聊得來。」
二叔母拉着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笑着同我介紹。
「見過嫂嫂。」
溫雅珺調皮地衝我眨了眨眼睛。
我淡淡地點點頭,二叔母又拉着我的手,把溫雅珺大大地誇了一通,然後派人去把凌肅叫過來。
「你不知道,他們幾個小時候都玩得好,凌肅、凌澤分明長得一模一樣,雅郡卻不知爲何,總愛跟着凌肅玩。那時候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分不出他們兄弟兩個,就叫雅郡來認,一認一個準的。」
「嬸嬸,他們長得纔不一樣呢,凌肅哥哥可比凌澤哥哥俊多了。」
話音剛落,凌肅剛好走到了溫雅珺身後,溫雅珺轉過身,伸手捂住通紅的臉,羞得跺腳。
「呀,肅哥哥,你怎麼偷聽人家說話啊。」
嬌嗔薄怒,俏麗可愛。
我心頭一緊,抬眸去看凌肅的臉色。
凌肅依舊板着臉,面無表情,身姿筆挺,彷彿向外嗖嗖散發着寒氣。
他不搭話,氣氛逐漸開始尷尬。
二叔母說了幾句場面話,放凌肅走了,等他一走,連二叔母都放鬆地長舒了一口氣。
「我們肅哥兒的氣勢真是足啊。」
宴席結束後,二叔母單獨留下了我,開門見山,說想把溫雅珺許給凌肅。
「如今兄嫂都不在,肅哥兒的婚事自然得由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張羅起來,宛如,你覺得如何?」
我捏着掌心,想拒絕,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二叔母,我做不了他的主,這事,您還是去問問凌肅吧。」
9
二叔母不知出於什麼考慮,並沒有直接跟凌肅提這件事。
那日之後,凌肅開始刻意迴避我,早出晚歸,我一連幾日都碰不上他的面。
我心中急躁不安,溫雅珺卻開始頻繁地在我們府裏走動。
今日送些點心,明日送幾盆花,有事沒事就拉着我閒聊,說一些兩個人小時候青梅竹馬的話。
「嫂嫂,小時候肅哥哥可愛笑啦,纔不像現在這樣冷冰冰的。有一回我頑皮爬到樹上,掉下來正好砸中了他,他手臂折了,還說往後若是娶不到媳婦,要我嫁給他呢。
「嫂嫂,你嚐嚐這個,福滿樓的桂花糕,肅哥哥最愛喫的。
「我昨日送了一大包,他竟一個人都喫完了。」
我猛地抬起頭。
「昨日?昨日他並不在府中啊。」
溫雅珺自知失言,懊惱地伸手捂住嘴巴。
「嫂嫂,肅哥哥近日在宣德門當值呢。他說你一個人在府中寂寞,便叫我多來陪你說說話。」
我心頭一顫,本能地有幾分不相信溫雅珺的話。
那是凌澤,是我的夫君凌澤,並不是她的肅哥哥,怎麼可能會收下她送的點心。
可若是凌澤心裏真有我,那日爲何又把我甩開,這幾日又爲何對我避而不見?
我腦子裏亂成一團,等溫雅珺走後,直接換身衣裳,備了馬車去宣德門。
馬車行到一半,我伸手掀開車簾,意外地發現溫雅珺的車就在前頭。
這並不是去她家中的方向啊。
我心裏湧現出一股巨大的不安。
車子停在宣德門外,我看着溫雅珺提着裙襬跳下馬車,一臉欣喜地奔向宮門。
「肅哥哥——」
溫雅珺把懷裏的包袱塞給凌肅。
「拿着吧,都是按昨日的要求準備的,這回可不許再挑剔了。」
凌肅點了點頭,表情不像之前一般冷漠。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凌肅轉身進了宮門,溫雅珺依舊站在外頭,久久地凝視他的背影。
10
我在院子裏的涼亭裏坐到半夜,我想問問凌肅,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逃避我,是不是已經接受了溫雅珺?
他在宣德門當值的事,爲何我不知道,溫雅珺竟會知道。
心中百轉千回,等到月落柳梢,凌肅的身影出現在大門處,我卻忽然膽怯了。
我害怕他的答案。
害怕我等了那麼久,又再一次失去他。
我站起身,轉身想走,卻不小心撞上了亭裏的柱子。
「誰在那兒?」
凌肅朝涼亭走過來,路旁的宮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嫂嫂?更深露重,嫂嫂早日歇息吧。」
凌肅的腳步停在涼亭前方,並未再靠近。
聽見這個稱呼,我心頭拱上一團火。
「凌肅——」
我開口喚他。
「你覺得溫雅珺如何?」
凌肅訝異地抬了下眉,不說話。
「二叔母說想將她許你,你意下如何?」
我捏緊帕子,忐忑不安地等凌肅的反應。
凌肅朝我走過來了,鐵甲上流淌着銀色的月光,帶着一身寒夜的涼氣。
他停在我面前,微微俯身看着我。
「嫂嫂覺得如何?」
11
凌肅長着一雙濃眉,眼睛細長深邃,和三年前一模一樣的眉眼,可從他的眼神中,我卻再也找不到溫柔似水的情誼。
我咬緊了下脣,試探道:
「你,你若是覺得好,我就去跟二叔母——」
凌肅的視線在我臉上一頓。
「嗯,一切但憑嫂嫂做主。」
我立刻渾身僵硬,看着凌肅轉身離去的背影,幾乎沒法挪動腳步。
他答應了,他想娶溫雅珺。
我早該知道的,如果他心裏還有我,又爲何隱藏身份三年,從不與我相認。
我跌坐在地,失聲痛哭,凌肅沒有回頭。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房裏,第二天就發起了高燒,翡翠急得不行,派人送信回我孃家。
溫雅珺來看我。
她坐在牀邊,握着我的手,我燒得神志不清,喊着凌澤的名字。
溫雅珺一臉羨慕。
「嫂嫂和凌澤哥哥感情真好,若是往後我和肅哥哥有你們的一半,我便知足了。」
說完立刻伸手捂住嘴,心虛地左右看了看。
「我把嫂嫂當姐姐一般看待呢,嫂嫂可不能笑話我。」
我清醒過來,掙扎着坐起身。
「他答應這樁婚事了?」
溫雅珺害羞地點點頭。
「嗯,我嬸嬸昨兒才告訴我的。」
她神色嬌羞,笑得一臉幸福,我木然地看着她,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很久以後,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恭喜啊。」
12
我病了兩日,翡翠滿臉激動地告訴我,收到我孃家的信了,說我兄長數日後便能抵京,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回揚州了。
揚州離金陵城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若是順風順水,船行三日便到了。
凌肅也收到了消息,特意命下人打掃出一間院子。
「子軒兄難得進京,這次可以留他多住幾日。」
他今日休沐,剛晨練完,臉上是亮晶晶的汗珠,自寶藍色的髮帶上滴落,更襯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我心中悽苦一片。
這幾日躺在牀上,原本我以爲自己已經想通了。
就當凌澤死了,死在三年前,從他假裝自己是凌肅那一天起,他就不再是我的夫君了。
可看着他長身玉立地站在我面前,我心底還是湧現出最後一絲不甘。
「我兄長這一趟,是來接我回去的。」
我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凌肅面前,直視着他的眼睛。
「這幾年在凌府,多謝你的照應,這趟我回去,以後應當不會再見了。」
風吹起我的裙襬,我穿着一身素白色的月華裙,單薄纖瘦,這幾天大病初癒,臉上更是一絲血色都沒有,看起來應該很可憐吧,因爲我看見了凌肅眼中的震動。
「嫂嫂,你要走?」
「宛如嫂嫂要走,去哪裏呀?肅哥哥,看你這滿身的汗,吹了風當心着涼了。」
溫雅珺適時地出現,打斷了我們的對話。她抬起手中的帕子,踮起腳尖去給凌肅擦汗。
我不想看見這幅畫面,立刻轉過了頭。
「肅哥哥,你今兒還想喫桂花糕嗎,我叫人去買。」
我僵着身體,勉強扯出一點笑臉。
「你們慢慢聊,我先回去了。」
13
本朝風氣不像之前那般嚴苛,女子守寡之後,若是沒有留下子女,是支持改嫁的,只需向夫家要一份文書,便能帶回所有嫁妝。
翡翠快活得像一隻麻雀,一迭聲地讓人收拾嫁妝,準備行李。
「這幾棵軟香紅也拔起來帶走,纔不留給他們。」
「姑娘,這文書我都替你謄寫好了,等會你拿去給二少爺籤個字就行。」
我點點頭,伸手接過那頁薄薄的紙張。
用過午膳,我在書房裏找到了凌肅,我還記得剛嫁進凌家時,凌澤日日愛在書房待着,凌肅卻整日舞刀弄槍,從沒有看書的習慣。
這三年,凌肅卻時常來書房,這麼大的轉變,我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算了,現在追究這些也毫無意義。
我性子執拗,不是灑脫肆意之人,可事到如今,凌澤早已變心,我再留在凌府不過就是一個笑話。難道叫我往後日日看他和溫雅珺卿卿我我,子孫滿堂嗎?
我苦笑一聲,把手裏的文書遞到凌肅面前。
凌肅一秒都沒有猶豫,提起湖筆,滿蘸濃墨。
他修長白皙的手捏緊筆端,面色冷淡。
「也好,你才二十歲,這幾年是凌家耽誤你了。」
嘴上說得輕鬆,可他手背上青筋鼓起,那筆在他手中懸了許久,都沒落下去。
直到那團墨汁滴落下來,在紙張上氤氳成一大團,將好好的一紙文書全給毀了。
凌肅長舒一口氣,擱下筆。
「我重新給你寫一份。」
「嗯,在我兄長來那日交於我就行。」
我不敢再看他的臉色,怕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決心就此坍塌。
14
兄長來得比預計的更早,我還未來得及去碼頭,他已經帶着僕從進了凌府。
「小如,看我把誰帶來了。」
我走出房門,看見兄長旁邊那道器宇軒昂的身影,有一瞬間的恍惚。
是他,季浩然。
我同季浩然青梅竹馬,兩家大人交好,他家宅子就在我們隔壁。季家是皇商,我及笄那年,季浩然接管了家業,整日忙忙碌碌,連我的婚宴都未參加,只給我送了一份極貴重的賀禮來。
我知道他也在金陵,卻不知在做什麼,忙成這樣,三年來未曾見過一面。
「小宛如,包子臉都瘦沒了,果真好看不少。」
季浩然走到我面前,忽然伸手捏了捏我的臉,勾着脣角,笑得一臉痞相。
我生氣地揮手拍他。
「不許捏我!」
現在又不是小時候,我都嫁人了,他這副樣子,實在不成體統。
我狠狠瞪他一眼,季浩然笑得更開心了。
「怎麼,在凌家連飯都喫不起碼?叫我一聲哥哥,等回了揚州,我日日叫人給你送燕窩漱口,保證把你這幾兩肉給補回來。」
我哥皺着眉頭,伸手捏了捏我的胳膊。
「浩然說得沒錯,瞧你瘦的,還是咱揚州的水土養人,明日就跟我回去。」
我哥說風就是雨的性子,果真又立刻吩咐下去,許多行李還未拆開,便連夜運上了船。
院子裏亂成一團,我和季浩然站在旁邊看下人們忙忙碌碌地打包行李,兩個小廝擡出一隻檀木箱子時,季浩然神色變了一變。
他攔住小廝,打開那隻雕刻繁複的檀木香,翻了片刻,臉色沉了下來。
「小宛如,我送你的賀禮,你怎麼沒有用?」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都是些紅寶石綠瑪瑙的,我守寡之後又是熱孝,不適合這些東西。」
季浩然臉更黑了,冷哼一聲,站在旁邊不言語。
15
「好漂亮的紅寶頭面啊!」
溫雅珺不知什麼時候湊了上來,看着季浩然手裏的檀木箱,兩眼放光。
「嫂嫂,聽肅哥哥說你要回揚州了?
「怎麼這般倉促,這趟回去,不知下次要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過幾個月我同肅哥哥的婚禮,嫂嫂還來參加嗎?」
我臉色一白。
「不來了吧,山高水遠的,你們婚期已經訂下了?」
溫雅珺捂着嘴笑,眼睛一直盯着那個檀木箱子。
「嫂嫂該不會是捨不得送我們成婚賀禮,這才急着跑回揚州吧?」
她的暗示意味實在太過明顯,我不由得有些尷尬。
我張了張嘴,剛想說話,肩膀上已經搭了一隻手。
季浩然摟住我,眼含威脅,肩上的手用力收緊。
「林宛如,你敢把我送的東西轉贈給別人試試看!」
溫雅珺面上一紅,視線看向我肩頭。
「原來是季公子贈的,難怪嫂嫂看得這般緊張,嫂嫂同季公子的關係,可真是叫人羨慕呢。」
這句話說得不明不白,倒好像我同季浩然有什麼似的,我不悅地板起臉,季浩然卻笑了。
「嘖,你還挺有眼光啊。」
季浩然摟着我的手更緊,我不悅地去推他,他哈哈大笑,在外人眼裏,我們兩個倒像在打情罵俏。
果然,溫雅珺曖昧地笑了,她朝我身後說道:
「肅哥哥,這下你可不用擔心嫂嫂了,嫂嫂急着回去,應當是早就做好打算了呢。」
我身體僵住,凌肅冷着臉走到我面前,遞給我一張文書。
「如此,便提前祝嫂嫂心想事成了。」
16
凌家離碼頭不遠,第二日我想跟凌肅告別,下人卻說他一早便出門去公廨了。
我有點失落,又暗自鬆一口氣。
就這樣吧,三年的癡守,我自認對得起我們的感情,現在物是人非,我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帆船起航,我站在甲板上,看見兩旁熟悉的景色逐漸後退,慢慢淡出我的視線,就此離開我的生活。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那馬兒一直跑到河岸的盡頭,才猛地揚蹄止步。
凌肅端坐馬上,一身鎧甲森然,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他到底還是來了。
我們隔着濤濤的江面對視,白色的水浪緩緩地從船邊盪開,一直湧到河岸,拍出幾朵碎浪。
我朝凌肅揮了揮手。
凌肅繃緊了身體,忽然低咳幾聲,竟咯出一大口血來,然後他身子一歪,從馬上跌落下去。
「凌肅!」
我尖叫一聲,着急地想撲上去,可卻只夠着身前的護欄。
我急得團團轉,失聲大喊:「停船,回去,快開回去!」
可是船隻不僅不轉頭,反而開得更快,我哭出聲來,雙手緊緊握着護欄。我看見有人上前扶起凌肅,人羣圍上來,視線越來越遠,逐漸化作一個小黑點。
我哥在我頭上敲了一個板栗。
「哭啥啊,他那麼大個人丟不了,凌府的下人自然會照應他。倒是你,瘦成這個鬼樣子,回去我還不知要怎麼跟娘交代,你最好多喫一點。」
我紅着眼眶,心裏揪成一團,凌肅早上出門時還好好的,怎麼就受傷了。
17
接下來的幾日,我食不知味,反倒比之前更瘦了幾分。
我哥看着我唉聲嘆氣,季浩然叫船孃變着法子做湖鮮,每日哄我喫飯。
「姑奶奶哎,叫你喫幾口飯怎麼都那麼難。再不喫,是不是要我親自餵你。」
他把勺子遞到我嘴邊,我瞪他一眼,季浩然卻瞪得更兇,劍眉倒豎,眼含威脅,我只能低頭小小抿了一口魚湯。
季浩然立刻眉開眼笑。
「這纔對嗎,我季大少可是頭一回伺候人,便宜你了,來,張嘴——」
我低頭喝湯,季浩然卻故意把手一偏,湯灑了出來,我生氣地打他。
「你又捉弄我!」
季浩然笑得開心,露出一角尖尖的虎牙,拿帕子幫我擦嘴。
擦着擦着,他神色明顯開始不對勁。
季浩然的手指停在我下巴上,他垂眸看着我,睫毛濃密,漆黑的眼眸中滿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心跳本能地亂了一拍,慌亂地轉過頭,避開他的視線。
「我自己來。」
季浩然收回手,不自在地撓撓頭,走到一旁開始擺弄那個紫檀木的匣子。
「等你回家以後,你母親看着你這一身白的樣子就要傷心,肯定會念得你耳朵發癢。回家之前你好好打扮打扮,把我送你這些首飾都穿戴起來。
「我還給你做了三箱籠的衣裳,你怎麼不叫翡翠翻出來試試?」
他說得有道理,母親素來眼淚不值錢的,若是看見我這副樣子,勾起傷心事,不知要哭多久。我走到桌旁坐下,去翻那個匣子,季浩然立刻收回了手。
「你慢慢看,我,我去甲板上透透氣。」
背影竟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難道這匣子有什麼古怪?
我打開匣子,匣子分三層,前兩層都是些精緻的金銀珠寶,第三層卻是暗格,要把第二層拿起才能發現,設計得很巧妙。
我看着第三層的東西,倒吸了一口冷氣。
18
一沓數額巨大的銀票,大得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顫抖着伸出手,數了數,好傢伙,季浩然這是瘋了啊,把半個家底送給我了?
銀票最底下,赫然躺着一封信。
我打開信封,抽出發黃的信紙,上頭只有短短一句話,字跡暈染,彷彿被淚痕沾溼。
「小宛如,青梅竹馬,是不是從來都抵不過天降?」
我怔住,忽然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季浩然。
他卻仍舊一日三餐地準時來我房裏報到,鎮定自若,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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