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夜間運動在河濱公園,那是我們第二次的夜跑,妳說了一個故事。很多往事像是本來就該忘記似的,終究記不起來,很像衣櫃若沒有清出空間就無法放入新的回憶,所以那些消逝的回憶,應該也不是很重要吧,或許。人們常這般安撫自己,反正重要的事情自己會重新跳出來,在適當的時刻。
那是像個懸案似的氛圍,全家出遊時,小女孩為了必免錯過餵食寵物,抱著籠子坐在車子的後座,很難想像籠子隨身的出遊狀態,一定會被嫌牙給,可是這樣的擔心也沒有很久,在某個休息站,全家回到車上時,原本待在籠子裡的白白已經變成了透明,連嘶吼的聲音也讓人聽不見了,大家都以為白白消失了。有人猜白白自己開門跑掉了,躲在車子裡的某處,人們找不到也看不見的縫隙裡。其實白白一直老實待在籠子裡,只是沒有人看得見,直到籠子某天無意間被打開了,白白只好默默走出來,但再也沒有人理會白白,白白喪失了家人身分,於是白白黯然離家了,像是一個成年的儀式。
但日後家人們總是認定白白一定是還躲在車子裡,因為這是最合理的答案,於是有人開始在車上嗅聞到屍臭,接著另一個人也說好像是喔,不管是汗臭味、抹布、鞋底殘留的泥土、三明治、頭皮屑、口水,在車裡聞起來怎麼都像是屍臭味呢?妳說之後只要聞到車用香水的味道,都超想嘔吐,為什麼呢?我問,妳說會聯想到大家傳言中的白白屍體。其實車用香水原本就滿催吐的,加上白白的故事,像是香水與屍臭的古怪調香室。
抱歉,我改編了妳說的故事,變成透明的白白會更好嗎?這不是我的本意,只是變成透明對我而言,是更合理的答案。妳大概也猜到了,我自比為白白,社會是牢籠,最低限度的存在感,我只想活在真正愛我的人的記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