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一把土,吞入、猛咳幾聲,濕黏的土夾含了砂石與草根,還附贈了一點蟲蟻。他喜歡小蟲子,在進入城市生活以前常常吃,但是用土與沙子當佐料,就有點過頭了。
可是他不能吐出來。
忍著點。他要求自己。
否則的話,曼奴塔諾很快就會逮到偷溜出來的他。
他丟下用來遮掩身體的殼,因為已經不需要了;他吃下土,現在,挑剔的主宰會忽視與土同為一體的他,直到消化為止,他都能暫時脫離監視。
在林子周圍巡視一遍,他終於找到被雜密的鬚根與草叢掩埋、幾年前清手挖出的鑿穴。
陰潮的土氣,帶有一點塵灰,有點懷念。
他褪下城市人的衣著,讓軀體回歸原始;似乎是感受到了家鄉的呼喚,被膠水溶住的皮膚滲出了稀微透明的膜液。他一邊走入鑿穴,一邊扯下凝固的膠塊。內心對回到往昔居所的激昂情感,已經強烈到足以讓他忽視疼痛。
生疏的指爪漸漸熟悉,他越來越能夠掌控在泥濘與石灰上行走的訣竅;枯竭的皮膚紋路捕捉住洞穴裡的水氣,恢復鮮明的青綠;他一次又一次聞嗅著自鑿穴深處傳來的味道,一次又一次,淚水毫無節制地回饋感動。他來到盡頭的大石板,看見當初留下的指甲碎痕還深深刻印著。
他使力扳開擋住去路的大石板,推至一旁的縮縫──
他到了。回來了。
一顆孤立在石座完好無損的頭奉,受著雜亂狼藉的毀損物所包圍。
他靠近,輕撫頭奉,嚎哭。
以前的主人已經不在了。他是個不盡忠的奉徒,他已經不配站在這裡了。
突然,一陣微弱的塵沙自頭奉的頂部捲起。他遲疑,然後接觸。
塵沙,纏繞了他的手指。
「哦,你是我的熟人。」祂說。「你好,好久不見了。最近過得可好?」
手指的膜液滲出健康的濁濃。他伸指擦拭淚水,結果反讓膜液與淚珠混成一塊,一銅滑落至嘴角邊。
他,再一次與曾經賜送恩典的舊主相遇了。
〈關於Moonrogu〉
嗨,我是Moonrogu!一位奇幻小說家,你可以叫我村長。從2018年加入方格子並持續寫作至今,已累積數百篇極短篇小說創作以及三篇長篇奇幻小說的連載;而除了小說,我也寫我的寫作觀點,並發展成付費專題「奇幻寫作事」。如果喜歡我的文字,歡迎透過追蹤、訂閱,隨時follow最新的文章資訊!另外,誠摯邀請加入vocus Premium,閱讀我的Premium限定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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