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續,從他者的倫理學開始(一):動物有沒有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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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德格凝視他那沒有世界的貓,區隔出人和動物的差別,認為前者相較於後者,擁有所謂的世界。那世界是豐富的,人不僅僅「活在當下」,更具有過去和未來,比如我們鑑古知今、會籌畫並把自己投向某個想像力所展開的未來。海德格反觀他的貓,動物似乎就是吃飽睡睡飽吃,不像人一樣具有意識的高階能力,也就是展開一個與當下處境有一點距離的可能世界的能力,簡言之,就是創造性。於是乎,隨當下刺激做反應的動物,其存活方式是扁平和乏味的。


  我們確實很難想像貓狗魚,甚至是昆蟲或爬蟲,有「自己想成為什麼」的想法。但我們就要因此接受海德格的二分嗎?在劃出人和動物的差異後,生命可以輕易地被歸類為「非人」,這麼做其實是危險的。我們都知道,「是」和「不是」是如何假裝自己是某種真理或客觀事實,貼在拳擊好手林郁婷、玫瑰少年葉永鋕身上。尤其在二戰時期,「非人」更殘酷的貼在猶太人身上,成為海德格哲學為後世詬病之處。

  反海德格哲學的第一人,大概非列維納斯莫屬。列維納斯提出「面容」概念,來說明我們「面對」以及與他者(Other)打交道的情況,以此建立他者的倫理學。就列維納斯而言,倫理學建立在「面對面」的經驗上,當我與他者直面遭遇,將對方視為「有臉的」存有的同時,便展開了倫理關係。但這並不是簡單地將「是人和非人」替換成「有臉和沒臉」,而是劃出一道光譜,更能說明我們的尋常經驗。比方說,我們通常會認為狗比豬的臉清晰、豬比魚的臉清晰、魚比昆蟲的臉清晰。又或者在《銀之匙》中,八軒特別為其中一隻衰弱的小豬取名字,在眾多小豬中就屬「豬丼」的臉最清晰。也就是說這道光譜因人而異,因與對象的情感關係而變動。


  到這裡可能會想問,所以猶太人的臉清晰嗎?如果反對將猶太人視為「非人」,那如何說明他們的臉是純粹的?那又為什麼會被視為「非人」?

  雖然「如何判別有沒有臉?」、「臉的純粹性有何依據?」的問題,列維納斯並沒有說明清楚。在有人問到「蛇有沒有臉?」時,列維納斯無從回答,且在自我省思時仍反覆思考著「狗有臉,但為何不像人一樣純粹?」,然而其「面容」概念,已經足以提供我們一種合理的解釋。直觀來看,猶太人的臉是純粹的人臉,這是無庸置疑的,所以緊接著問題,便轉向到模糊化的過程了。

  化約成「一群」的生命,其中個殊性的臉是被抹去的,群體所擁有的是一張「表皮」,這張「皮」可以輕易地被替換成各種神話。例如愛國主義的神話或是種族主義的神話。至於猶太人則被簡化成一群「什麼」,那個「什麼」是非人、是不潔、是動物,是與我們不同並且汙染我們的。那個「什麼」是完完全全與我們不相似的東西,於是不公平被允許、殘忍對待被忽略。我們用神話合理化自己的言行,並且用神話掩蓋了真正的客觀事實。而這個事實就是,我們看得懂他的臉。




【延伸閱讀】

永續,從他者的倫理學開始(二):存在於臉之中的溝通性

永續,從他者的倫理學開始(三):在人之外,融於大地的面容

永續系列筆記(一):趨勢概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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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onnell真正要談的東西是「性別如何作為歷史」,而在這之下,劃定性別身體性意義範圍與界線的「性別範疇」,以及透過階層來立體化性別關係並架出來的秩序結構,其實是企圖說明「性別即歷史」的兩大工作。前者引入水平向度的時間感,後者則展示重直切面的空間感。或者我們也可以說,歷史的身體,就是性別。
  在上次跨性別研討會最後,我開始疑惑,性別到底是什麼?後來在澳洲女性主義學者,同時也是一名跨女,Raewyn Connell《性別的世界觀》裡找到理論資源。
  如今常言,女人是小貓咪、大地是母親,貓咪和大地為何擁有人臉,而且是女性的臉,此一問題在現代科技的智慧妻子(女聲)上再次上演。這次「被」流動的是單一性別的身體,女人被移花接木到「物」上,自然物、動物、科技物,女人既與新的身體強迫同一又與之異化,成為為主體(使用者)而存在的客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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