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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現場｜別讓負面綽號傷害學生心靈

本文首刊於《國語日報》2016.9.25

　　取綽號是校園中一種次文化的展現，我們除了真實姓名外，都有可能為彼此取綽號，可增加社會凝聚與人際互動，但卻也容易成為一種欺凌行為，進而影響個人的心理成長與自我覺知的狀態。若青少年對自身綽號擁有負面認知，將會經歷長期的心理折磨，再加上多數人鮮少傾訴綽號帶來的困擾，往往容易成為被家長與教師，忽略的重要議題。

　　回想高中，我有個絕世綽號「即時通」，看似勇猛，我卻難以自豪，也難以喜愛，反是心中的刺，喉中的梗。因為綽號靈感，不是我頭腦發達的程度，而是頭髮的長度。

　　當年台灣雖已解除髮禁，但我所就讀的國中仍未解除，所以留了三年的香菇頭，只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高中，自以為能決定髮長，彌補過去曾因病剃髮的遺憾，圓一個長髮夢。

　　高中開學那日，我的雙眼緊盯班上的女同學，眼裡還散發出陣陣光芒，她來自於台中私立國中，沒有髮禁的學校，她皮膚白皙與精緻的五官，配上長髮及腰，烏黑發亮，青絲如絹，簡直是仙女下凡。

　　一學期過去，也是白皙細緻的我，臉上卻佈滿青春痘，再加上舊疾復發，頭皮發炎處滿是白屑，正當我認為自己醜斃時，母親竟落井下石，強逼我，將頭髮剪短。

　　我提醒自己，已經不美麗，已經不像女生，若死也要優雅死去，萬不可輕言放棄長髮，回到過去那段不願再提起的時空裡，像是被狗啃咬過的頭皮，與殘破不堪的皮膚。然而母親的負面言語層層堆疊，最終還是令我火山爆發，我賭氣剪短珍貴的頭髮，極短，活像小男生。我心想，這下母親可後悔了吧！但，後悔的卻是我。

　　剪短後，疾病未如母親所說因此痊癒，我仍苦於疾病的身心折磨。

　　當我頂著微捲的「翹」麗短髮，回到校園上課，班上有位活潑的同學，給我取了「即時通」的綽號，就連體育老師也跟著同學們這麼叫。

　　「為什麼要叫她即時通？」體育老師好奇地問她。

　　她嘲弄我說：「老師，你不覺得她的短髮很像通訊軟體『即時通』的人物造型嗎？」他們不知短髮是我心中的痛，宛如拿著鐵針，一根根命中我的紅心，而我卻只能苦笑以對。

　　每一聲「即時通」便提醒我，生病而與眾不同的自卑感，如影隨形的綽號，越是撇開它，就黏得越緊，直至高中畢業後才能暫時與它分離。

　　女生的綽號大多來自身體特徵，如班上曾有女同學因頭的大小，被取為「大頭」，或因髮型被取為「香菇」，或因膚色被稱為「黑妞」等等。綽號雖是種幽默的展示，卻常是令人難以回應的嘲弄手段。有些固然好笑、極富創意，甚至為別人取綽號能獲得高度成就感，讓人開心不已，卻也能令人傷心欲絕，可別為自己一時滿足，造成他人揮之不去的折磨。

　　當孩子被取綽號時，教師與家長若為了增進關係或凝聚力，而急著叫學生的綽號，反倒可能因此造成更大的傷害。

　　從敘事治療的角度來看，我們可先多方觀察，或私下與孩子討論，對綽號的看法與感受，一是協助孩子更了解自己，二是評估孩子對綽號的自我覺知，若是正向，可藉此強化自我認同感，並支持與鼓勵孩子，發展符合綽號的行為。

　　若是負向，因為綽號是孩子討厭的部分版本，而非孩子的全部，可協助其釐清綽號對自己的影響，並鼓勵孩子挖掘與發展喜愛的特色與特質，並為自己取喜歡的綽號。

　　教師也可藉由班級經營，進行同理心的活動體驗，選幾個常見的綽號，讓學生體驗，互相稱呼綽號時，分別是什麼感覺，哪些綽號使人開心，哪些令人難過。若在安全的氛圍裡，可進一步邀請孩子分享，對自身綽號的感受與想法，以及期待或喜歡的綽號是什麼，而該發展出什麼行為，來符合綽號。

　　我們在面對討人厭的綽號時，重要的不是，在意別人為我們的形象，取下多麼可笑或不具意義的標籤，而是我們如何去建立自己喜歡的形象，打出自己喜愛的品牌，活出自己喜歡的故事，親手為自己寫下人生標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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