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nbsp;發芽的種子:代課老師走向代議士&nbsp;</p>

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左1)小鳥老師 (左2)阿然 (左3左4)採訪者
啟程:種子初誕生
電梯門一打開,走出六樓幾步,迎接我們的是一位年齡相仿的姊姊,走進辦公室後,未見印象中的辦公桌,空間十分寬敞。再往內一看,嬌小的身影各據一處,自得其樂地玩著,氛圍格外輕鬆,像極了小孩的遊樂園。
會議室的戶外落地窗,可以俯瞰北新竹地區車來人往的川流不息,已在裡頭的小鳥老師,充滿朝氣地用台語向我們打招呼!雖是第一次見面卻感覺份外熟悉。
認識小鳥老師的起始點是外婆橋計畫,外婆橋計畫由民間發起,隨著近年新住民比例的提升,這群從小生長在台灣的新二代,並沒有很多機會認識媽媽國家的語言文化。這個計畫盼能由台灣老師攜手新住民媽媽、小學孩子,三人在暑假一塊前往媽媽的娘家,展開為期三周的旅程。
當時仍在新竹陽光國小任教的小鳥老師,因為班上有一位來自新住民家庭的學生星儒,平常星儒的媽媽阿然因為關心女兒的學習狀況,時常到學校詢問。
小鳥老師對阿然有了初步的印象,在看到有這個計畫時,馬上想到了阿然。
回家的路 似近實遠
外婆橋計畫預計甄選三組人馬,每一組最高補助二十萬新台幣,由老師統籌規劃帶他們回外婆家,該計畫前幾屆有錢、有人,但找不到老師願意在暑假和他們一塊回去。向來喜歡旅行的小鳥老師聽到計畫規定不能住旅社,要和當地家庭一起生活時十分期待!阿然此時先跟老師打「預防針」,說可能要住地板喔,小鳥老師興奮之情溢於言表「那很好呀,過當地的生活,住民宿耶!」
從來沒寫過計畫書的小鳥老師著手進行人生第一份,當時的她單純抱持想要幫助她們的初衷。甄選條件中需要老師拍攝紀錄片,儘管從來沒有經驗,小鳥老師表示這是可以學的,學了就會了,如果因為這樣放棄,那也太可惜了!
計畫申請的困難看似解決,但另一方面,阿然來到台灣後,早上協助先生打理便當店,趁著空檔再到附近小吃店上班,中午趕回來繼續幫忙。對於這個「一人能當三人用」的員工要請假,老闆因為人力吃緊頗感困擾;而若阿然回娘家,先生只剩一人顧店,他也默默擔心著:阿然回去後,會不會就不回來了?
許多困難使得即使獲得這個機會,夾在中間的阿然,好幾次在半夜打電話給小鳥老師,難過地說不去了。老師得知阿然的處境後,默默跑到她上班的地方,和老闆商量。在每次接送星儒回家時,會特地到店裡跟星儒爸爸打招呼,直到有天星儒跟她說:「老師妳送我到這裡就好。」才發現星儒爸爸當時對她有點排斥。鍥而不捨的小鳥老師後來再到店裡拜訪時,總會一面和星儒爸爸天南地北地聊著,雙手一面協助包便當,才慢慢卸下了他的防備。
為期三周 - 漸進地認識,慢慢地賦權
說著國語的台灣老師到了東南亞後,新住民媽媽阿然搖身一變成了她與外界溝通的翻譯!藉此,老師能體會新住民媽媽初來台灣,這個語言文化全然不同的國家時,經歷了哪些心路歷程。當我們有機會親自感受,更能同理當中的酸甜苦辣,新住民媽媽也從語言相形弱勢的角色,成為老師對外溝通唯一的橋樑,讓她們有機會透過這個過程,慢慢自我賦權,尋回壓抑已久的自信。
每當我們到了一個新的地方,所有事物看在眼裡總是格外新鮮。作為客人的老師,每天看到的餐桌上總是不乏大魚大肉,唯有從客人這個角色,經歷一兩周後融入環境,成為朋友、家人時,桌上這才換上越南的家常飲食。
小鳥老師回憶著這個過程時表示:三周的時間設計原來大有深意,透過時間推移,希望老師真正融入這個家裡、被接納成為自己人,因為這個漸進過程,妳才能更真實地認識這個地方。
一輩子難忘的下龍灣
在一次聊天時,小鳥老師發現阿然一家人從來沒有一起出遊的經驗,阿然小時候爸媽自己開了家小店,一旦放假當天就沒有了收入,一年到頭可能只放個一兩天。國外旅客常去的下龍灣,住在越南的阿然一家人從未到訪,小鳥老師聽聞後,決定用有限的旅費,規劃一行四人的下龍灣之旅!
小鳥老師爽朗地笑著和我們分享這趟旅行的一波三折:
「規劃過程其實有和阿然起衝突,因為她擔心錢會不會不夠用,她希望能留一些給爸媽,但其實我已經有留一些起來了,只是當時沒告訴她。那時候她因為擔心甚至好幾天都不跟我說話呢!加上旅費確實是有些吃緊,最後藉由公視獨立特派員認識的旅行社,才終於找到我們能負擔的旅程費用。」老師和阿然笑著坐在一塊,聊著這件已過了三年卻始終歷歷在目的往事。
阿然說著還好當年有去,現在想來印象格外深刻,這是會留在腦海一輩子的!
小鳥老師回憶當時阿然媽媽坐船遊下龍灣時,不敢置信自己能到這裡,看著眼前的美景,打著自己的臉說著:我是不是在作夢啊?這趟旅行經驗更是阿然爸媽在與親戚朋友見面聊天時,總會小小炫耀一番的難忘回憶。
未央: 旅行的結束,旅程的開始
很多時候辦活動時可能需要老師先墊錢,但外婆橋計畫早在出發前,便先將款項匯到老師的帳戶,讓老師能在行前做足準備。原本以為在越南的開銷需要開收據再一一核銷,「沒想到回來後我們留下來的收據都不需要,計畫主辦方表示相信老師會做最妥善的運用。」
在這個方方面面確實考量到實際需求的計畫中,小鳥老師在訪談中不只一次表示:她看到了人與人之間互相信任的美好。
回到台灣的小鳥老師和阿然雖是同一個,但想法已截然不同。她們帶著這趟旅程收穫的感動和大家分享:越南之行紀錄片(片名:星願)、小鳥老師亦受邀至Teds演講,讓更多關心新移民或者還未認識這個議題的人們,能有機會了解這趟旅程發生的故事,藉由了解消除原本的成見,進而能看到這群默默為台灣耕耘的新移民。
回到學校的小鳥老師在邁入第十年代課生涯時,終於盼來學校開出正式職缺!但當時正在坐月子的她無法報名參加,錯過了十年來的首次正職開缺。
過了不久,迎來時代力量的拜訪,他們因為看了小鳥老師的演講影片和在教育界十年來的投入,希望她能出征新竹選區議員,一開始小鳥老師表示她並不懂政治,時代力量鍥而不捨,告訴小鳥老師,他們需要懂教育的人來為台灣這塊土地貢獻心力。
幾經考慮後決定參選,對小鳥老師而言,教育和政治的本質,都是關心人的生命,只是在國小教育中老師面對的是小學生,而到了政治領域,所有年齡層都成了妳能夠關照、盡一份心力的對象。因著先前的經歷和一次又一次度過考驗,讓她相信自己具備擔負起代議士任務的能力,更是時候為更多人發聲!
在談及對無障礙空間的觀察與想法,和希望推動哪些改革時,小鳥老師的眼神和肢體滿是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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