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談起近十年的日本電影,而且是從作者的脈絡去爬梳,似乎在藝術的企圖心與商業的魅力之間,在兼具國際能見度與在地生活感的位置上,只會有一個名字,那就是是枝裕和。他究竟會不會成為代言日本這一代的「大師」?或許還需要一些時間證明,但是對大眾而言,他肯定是非常適合「入門」的作者型導演。
尤其在今年五月,當是枝裕和以《小偷家族》摘下坎城的金棕櫚獎,台灣隨即又(碰巧)上映他的回顧展,是枝的一系列作品,再度成為影迷間的話題焦點。也因此,這個月的釀電影策劃了是枝裕和專題
「一直在等回家的人」,邀請六位作者或綜觀、或凝視,寫下六篇和他的作品相遇,有感而迸發的文字。
而我可以很榮幸地說:這說不定是釀電影至今最為靈光煥發、精彩淋漓的一套專題。
首先在
〈死亡與重生的日本美學〉裡,馬欣抓住是枝裕和作品裡的墜落性,共感那當中的寂涼與悲哀,但也指出那些「雖死猶生」,其實是被帶著慈悲的目光所注視著,於是不只構成美學,也足以引發思考;在
〈日常生活的魔術師〉一文中,吳曉樂則點出光譜的另一端:是他作品裡那些「輕若不存在、又彷彿長久」的碎片,拉近了跟觀眾的距離,輔以並不一定成長,不一定能夠獲得救贖,和你我一樣「即使小心翼翼,仍然落得無功而返」的角色旅程,道出生活的真相。
接著,施彥如透過
〈在一切仍願意相信的時候,拚命相信〉這篇文章,寫下她新婚三個小時後,在《比海還深》看到的溫柔。那或許更像是種拍著肩背的理解吧:面對前方,沒有人知道海必須要多深,但你們都已經盡力了,雨過天總會晴,雖不保證能夠修復什麼,但這一刻,仍想要拼命相信。在
〈給生者的安魂曲〉一文中,乃賴更是把這樣的療癒性拉遠看,看見是枝裕和對那些「遲遲無法踏出去」的人的理解。直面死亡,在是枝的作品裡是常態,但他真正在乎的是被留下來的人,因為還有更多的傷痂與困疑,凌駕了死亡本身,繼續糾纏著他們。
最後是 Pony 的〈回歸舒適圈?或再一次昇華?——談是枝裕和的「變」與「不變」〉,從多重面向分析《小偷家族》的題材豐富性,包括社會關懷,也包括親情,這些過往一再閃現的元素在這部「集大成」之作裡,有了進一步翻昇的可能;還有新作者陳亭聿的
〈那些無人知曉的小宇宙——是枝裕和電影裡的羈絆和推進〉,看相距十四年的《小偷家族》與《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拉出兩者主題關懷的親緣關係,更精準排比物件的意象,映照出創作者面對同一個議題、相隔多年後的心境變化。
六月一閃逝,2018 年也過去了一半,然而釀電影還有幾個精彩的計畫,正在蓄勢待發。謝謝各位的守護和支持,我們會繼續把腳步站得更穩,至於後面還有什麼好玩的事,就請屏息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