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觀察日記》01 心的感受

「前方200公尺向右轉」依著導航的指引到了醫院，走過好幾次的路，這片土地對我依舊是陌生的。

先把阿嬤載到門診大門口，請醫院門口的保全和志工阿姨幫忙推來輪椅，協助阿嬤坐著等待，我把車子停好，再走回醫院推阿嬤就醫。

越來越行雲流水，回診單、批價、X光室、哪裡的電梯人比較少，排好看診順序，讓阿嬤在走廊暫時等待，固定好輪椅，拿著阿嬤的健保卡先診間報到，再推著阿嬤去量血壓、量體重，結束後到診間等待，時間抓得剛剛好，一切彷彿自動化運作著。

在車上聒噪講著陳年往事的阿嬤，在醫院顯得特別沈默，「穿梭」在醫院的路上（真的是穿梭），坐在輪椅上的他，常常搞不清楚現在是一樓還是二樓，接著要去看哪一科，或是要去領藥。




面對陌生人多混雜的環境、加上長期以來長輩對醫院和死亡的恐懼，讓阿嬤不願嘗試自主行走、放棄自己決定的能力。等待看診的空檔阿嬤小聲碎念：「應該要再請一個人來推輪椅，我看你這樣.....」，越說越小聲，我沒多做反應，一切自動化運作，無情無緒，因為這是3年來，我第三間摸熟的醫院，情緒什麼的我早就經歷過更多。

等電梯時，阿嬤又說：「我看你這樣...我足不甘...」，電梯開門，彎腰鬆開輪椅固定器時，發現阿嬤伸手偷偷的猜了眼淚。 突然間一股情緒湧上，我也默默地紅了眼眶。

原來，阿嬤雖然固執、常活在自己的片段往事裡、常以自己的角度企圖「 運作」、「安排」某些事，但他看見我為他付出的時間並同理了。

開車回家的路上，阿嬤分不清楚路過了哪些道路，那些他以前很熟悉的生活圈。我以有點嚴肅的口吻（不嚴肅點阿嬤無法意識到有人在跟他講話），再三叮嚀「好好吃飯、喝水、聽醫生的話，就是把自己照顧好，你把你自己照顧好，我就不用陪你去醫院，對不對？」

2018.08.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