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篇舊文。但我想闡述,想放在這個專欄的原因。因為,「性別」觀點是這兩年,我發現在心中也開始產生許多思考的地方
教義的觀點,將男人女人的角色做了定義,兩者的差異化,為家庭與社會帶來更好的合作關係。而我的思考在於,會不會「男」與「女」的界線,轉由個人特質來思考會更加細緻?當我是個男人,但我擁有溫柔善解人意細心手巧的特質時,不會有人覺得突兀,這會不會更是一個太平盛世呢?
奇妙的是,其實我兩點都贊成的。但我更相信,傳統的定義下的兩性是存在的,甚至是主流,它屬於這個社會的其中一種生活型態。這樣的生活型態,我們無法否定、評價,只是,我們能不能接受彼此都各自活在這個社會,而且我們都非常努力的試著維持著我們的家庭、我們的生活秩序。
這些那些,還有許多需要慢慢訴說。今天先分享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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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安息日,我會提醒孩子,穿上他們覺得最好最喜歡的衣服去教會,因為那是對天父的崇拜的日子。
多數人的選擇是:男人穿西裝打領帶,女人穿上裙子洋裝等等。
弟咕今天去教會,穿上了他認為最好的衣服:紅白色條紋相間的姊姊的洋裝。
他大剌剌的進去初級會教室,許多小朋友開始激動起來:
「哎你快看弟咕竟然穿裙子⋯⋯」
「一ㄜv~他是女生~~」
「好奇怪喔他!他是女生嗎!幹嘛穿裙子!!」
幾句話此起彼落,我還在觀察、也還在思考。我腦中閃過了那本《穿裙子的男生》。
我知道孩子們沒有惡意,有時就
只是很誠實的說出自己的感覺,但我會有點擔心弟弟的感受,或是更精確地說:
我擔心會不會讓弟咕也從這些不經意的評價裡,學到某些性別框架與性別期待。這是我最不希望的。
弟咕有些害羞,但也還算自在,畢竟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這麼穿並且被評價了。在家裡、在外面都遇過。
一陣騷動之餘,這時候,小雨哥哥(約11歲)忽然從他的位子站起來跟其他小朋友說:
「
弟咕是男生!你們不要再隨便論斷別人了!」
教室裡窸窸窣窣的話瞬間停止了。
我心裡一陣暖。
下課後,我跟小雨道謝,他說的這句話,我相信弟咕也聽到了,我很謝謝他願意說這些,只是一句話,卻好像瞬間扭轉了很多事。
小雨笑了,我也笑了。當下真的是很想擁抱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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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引發了我很多感觸。
01
我一直都是讓孩子自己決定穿什麼。
有些場合,例如運動、上教會、野外⋯⋯我會提醒他們某些場合的需求與意義,但他們仍然可以選擇「
不要」接受我的建議。
妞妞曾經堅持穿著拖地板的長洋裝去野外,回來發現裙子都已經破洞、刷破,但她並不會難過,她還是很開心,後續幾天仍然繼續穿。
我發現,對她來說,讓她開心的不是「一件漂亮又完整的洋裝」而已,而是穿上洋裝那天她對自己的認同與喜歡。裙子雖然破洞了,但她對自己的認同是完整的。
弟咕喜歡姊姊的裙子,一開始是因為穿著裙子轉圈,裙子會飛。他喜歡跟姊姊一起轉圈,讓裙子飛起來的感覺。後來,他開始穿不會飛的裙子,他覺得很涼快,花色也很漂亮。
那天我整理他們的衣櫃,打算把孩子穿不下的衣服拿去送人,我一直問:「妞妞這件你還要留嗎?」每當拿起一件裙子而妞妞說:「不需要了。」弟咕就會很快地說:「那給我!」
於是這些裙子就進了弟弟的衣櫃。
對我來說,
我喜歡我的孩子知道
自己喜歡什麼,
勝過於他們覺得自己「
應該」喜歡什麼。
02
昨天,我帶著全家人去花東彩虹大遊行。頂著大太陽,孩子竟然可以徒步1個小時而不嫌累,揮舞著彩虹旗,與身邊的同志朋友,不時用歡樂的汗水跟微笑同步而行。
「走在一起」,對我來說,是很有意義的活動。
我是既得利益者,異性戀、自由的結了婚、自由地生了我的孩子、接受著眾人的祝福⋯⋯如果,要說我能為同志朋友做些什麼,我真心希望「與他們走在一起」。
我跟孩子一路介紹在高處揮舞旗子的祁家威是誰,他做過什麼事、堅持了多久,也介紹什麼是人權。
這些在孩子的眼中是非常自然而然而且幾乎不需要解釋: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生命,每個人都有為自己發聲的權利。
弟弟當天也選擇穿了這件裙子。
(妞妞那天則選穿了褲子。)
這一路上,沒有任何一個人用他的外貌、穿著評價他。
03
11歲的小雨的挺身而出,讓我相信,一句話的力量是很大的。
在面對其他人被評斷的時候,我們有沒有說出那一句話的勇氣呢?
04
剛剛問了弟咕:穿了兩天了,要不要換別件衣服?
他邊刷牙邊跟我搖頭說:
「我明天還想再穿這件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