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裙子

最近大禹都是記錄快樂的時刻耶！為啥有朋友說大禹幾乎都在寫感情的東西，我剛剛看了一下，明明寫感情的文一半不到啊，怎麼會有這種錯覺咧？

回歸正題，好久不見的友人將會長住在林口龜山，多了個能分享我所思、我所感的朋友在生活區附近，讓我覺得好安心、好幸福。

我對現在在看這篇文的友人們有滿滿的信任和安全感，我願意冒著意見不同、或是關係失衡的風險，與對方表明自己的某些觀點和立場，分享內心的情緒和感受，甚至無所隱瞞地呈現內我深處真實的情緒、脆弱的一面，我先入為主地認為自願追蹤大禹的友人，都是我可愛的人們。

那天我毫無猶豫地傳訊息給E：「我想請你陪我去逛街。」

「裙子。」

笑死我，E一定以為我要買裙子給心儀的女孩子。

「我想買長裙，我要的，我要穿的。」

接下來我們就開始討論裙子的顏色、款式、哪裡有賣等主題，看似再正常不過的對話，我卻是滿滿的感謝，因為她從頭到尾都沒問我「為什麼」，就這樣，我就能感動很久。

其實理由很簡單，因為長褲穿起來很不舒服。台灣的夏天又悶又熱，Skinny款式的長褲總是會緊緊地貼在腿上，我有異位性皮膚炎，膝蓋後面總是會紅腫癢痛，就別說鼠蹊部悶著有多難受了，癢了又不能直接抓，遇到升旗典禮時很尷尬又不舒服。

和我認識比較久的友人應該都有印象，除了學校規定的制服褲以外，我幾乎不穿長褲的，常常還會有同學會問我是不是沒有其他長褲了，一年四季都看我穿短褲，寒流來也是。我記得渝、H和Y三任女朋友都曾和我討論過穿長褲的問題，詳細內容我忘了，好像是說長褲比較好看，比較不會那麼隨便的感覺，而且可以遮住我的猖狂腿毛，我曾為了愛情努力過，試著穿長褲，不過真的太不舒服了，最後還是穿回短褲，花了好久的時間思考有沒有除了短褲、褲子類的選項，有：長裙。

雖然今天買裙子的過程才短短不到半小時(直男逛街就是快)，但我還是很感謝E，沒有她我可能不知道裙子哪邊是正面，拉鏈要放哪裡，我也不知道裙子要拉多高，衣服要不要紮。

「嘿，啊上廁所怎麼辦啊？」

「裡面還要穿其他的東西嗎？」

回家後我深呼吸好幾次，趁老爸不在家時，鼓起用氣和老媽說我買了一件長裙，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我就已經換好裙子等她回頭。她愣了好幾秒，接著流出一點點無法接受的情緒，不斷問我為什麼要買裙子，等她情緒緩和一點後，我和她解釋不想穿長褲的理由，還有想穿東西蓋住猖狂腳毛的藉口，也向她說明我挑選長裙前所思考的事，希望她能放心。像是我沒有喜歡女生，也沒有想要打扮成女生，只是想穿好看又舒服的服裝而已，所以才會挑選長裙，並選擇相對中性的款式、顏色，啊！還要有鬆緊帶，不然我覺得綁一條皮帶上去，好像真的有點太陰柔。（這部分蠻主觀的，腦袋是自由的。）

後來她笑了，笑到流眼淚，她說她一開始無法接受，是因為她一輩子沒看過男生穿裙子，但是我和她說完，她可以理解我。但是她有兩個但書，其一是不能讓我爸看到、知道，這是必須對他保守的秘密；其二是叫我出門自己要小心一點，畢竟台灣穿裙子的男性不多，她怕我被歧視，被傳統的人類惡言相向，或是被男生性騷擾XD，還叫我不要去新公園XD為了讓她放心，我答應她了，我知道這得一步一步來。

因為太開心了，所以衝上前抱了老媽一把。

至於老爸，不用老媽說，我也不敢讓他知道，我不敢想像他會說出什麼傷人的話，會對我有怎樣的人身攻擊，不管我怎麼解釋，他大概就是無法理解為什麼沒有喜歡女生，也沒有想要打扮成女生，卻會想穿裙子，他大概也會覺得丟臉，可能還會不認我這個兒子喔。

穿上裙子之後，才意識到平常身為男性不會注意到的問題，像是之後要上廁所，就得去有隔間的，可能要排隊，或是遇到廁所很髒，那還真讓人崩潰，還有像坐車要擔心裙子會不會被門夾到，坐下會不會被隔壁的人壓到裙子，騎機車要怎麼喬裙子等問題。從不同角度看事情，我想我在未來會更懂得尊重他人，更懂得體貼女生。

我就是那個曾經尿到馬桶坐墊上，曾經默默靠北女朋友上廁所好久的臭男生。

補：無印良品的縱橫彈性綾織，燈籠裙，米色，有機棉。

補：寫家人好難，有人說書寫家人的難度，大概就僅次於親口對他們說出我愛你。
我不是有意要掀開家人的價值觀，也沒有要批評他們，這些都沒有意義，也沒有助益。對我而言，我當下的感受為何，書寫後的感受為何，過程中得到了什麼，才是寫下這些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