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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上秋收的推手 「台灣好」十年計畫在地方扎根

述說池上從傳統農業鄉轉型為「以農為底蘊的藝術之鄉」的故事,台灣好基金會絕對是關鍵角色。時間推移到2008年,以「深耕鄉鎮文化、台灣成為美好家園」為願景的台灣好來到池上,當時的執行長徐璐找上「池潭源流協進會」理事長賴永松老師,和即將接任的梁正賢大哥,探詢池上人的想法,當時賴老師和梁大哥一致認為池上需要的不是增加硬體設施,而是藝術人文涵養,既然池上是農業鄉,雙方討論出以春耕、夏耘、秋收、冬藏舉辦四季活動。
春耕野餐節在大坡池畔野餐朗讀、夏耘米之饗宴以米食辦桌、秋收舉辦音樂藝術活動、冬藏邀請藝術家下鄉。憑藉著台灣好基金會的人脈與資源,蔣勳、席慕蓉、劉克襄、雷光夏、謝旺霖……許多藝文界重量級人士都透過台灣好來到池上,再把池上的美好散播出去。
然而光是舉辦短暫的、如煙火般的藝文活動並不足以真正在地方扎根,「台灣好」決定以十年為基礎,啟動「池上藝術村」計畫,修復了幾間閒置老屋,提供藝術家駐村,並邀請蔣勳擔任總顧問、也是第一位駐村藝術家。2014年秋,蔣勳來到池上長住;2015年春,「池上藝術村」開村。
蔣勳選擇和他兒時記憶很像的宿舍做為駐村落腳地。
秧苗、晨露、結穗、燒田、山嵐、大坡池;農民、文人、小店老闆……,入了蔣勳的畫作與文字,他更帶進藝文界優秀的新生代。藝術家們來到池上或長達數月或短及幾天,從這塊土地汲取靈感,駐村期間除了創作與發表,更可貴的是他們進到學校及社區,和學生、居民分享文學、音樂、美術,帶進世界級的美學,讓藝術的種子在池上居民的心田落土扎根。
蕭有志的自由小屋停駐在福原國小。
駐村藝術家林希羽開設絹印帆布袋工作坊,也到學校為小朋友上版畫課。
有了藝術村,還欠缺一個常設空間,可以展覽藝術作品和進行藝文交流,在不想蓋一座新場館的前提下,台灣好為尋覓場地思索著,這時候,地方上始終給予台灣好大力協助的梁正賢大哥提議:「我們家有一個老穀倉要不要來看看?」六十年的老穀倉,座落在鐵道旁,高大的牆面、頂端開一排氣窗、木樑架構斜屋頂,建築結構完整保留著。把閒置穀倉改造成藝術館,既不用重新建造,又有連結農村的意義,這裡更有許多居民的生活回憶,簡直是太棒的主意!場館選址取得共識,梁家不僅慷慨捐出穀倉,還出資改建,可謂出錢出力不遺餘力。
藝術館設計案請來在花東沿線有許多作品的陳冠華建築師,帶領一群元智大學的學生規劃執行。整個籌建過程歷時兩年多,頭一年,陳冠華老師並不急著設計,反而是透過訪談居民生活、辦活動與居民互動,喚起他們對穀倉的記憶、了解居民的想法,進而找到屬於池上的元素和色彩,「這樣才是從池上長出來的東西。」陳冠華說,而這不正是藝術扎根土地的意義嗎?
陳冠華很注重建築融入在地。
藝術館長廊保留給池上居民,2019秋季展示鄉親們紀錄池上的攝影作品。
2017年底,池上穀倉藝術館開幕,主建築外推出一條落地窗長廊,長廊上方垂掛著黃綠相間的染布彷如稻浪,池上的感覺出來了。室內空間保留穀倉原來的木樑、氣窗和高牆,另為加強採光增設了太子樓。陳冠華為牆面精心挑選換上太平洋薄霧色,搭配燈光創造出適合藝術展覽的氛圍,簡練的空間雖然僅約大型美術館一個展廳的大小,整體設計卻一點都不輸。唯一不受控的是,牆外不時傳來的火車聲,彷彿企圖把觀者從藝術作品中喚回池上,增添了穀倉藝術館獨特的看展趣味。
藝術館開幕以原住民的傳統儀式祈福。
梁媽媽特別出席開幕儀式發表感言。
池上穀倉藝術館榮獲「2019遠東建築獎-舊屋改造特別獎」首獎。
藝術館保留穀倉建築形貌,形成很有在地感的展場氛圍。
從此,池上有了常設藝術展館,由台灣好負責營運。開幕首展,蔣勳捐出他為池上畫的第一幅作品《山醒來了》,並帶來席慕蓉在1986年送給他的《霧荷》等幾幅珍貴畫作;同時,展出幾位駐村藝術家的作品。除了畫作,藝術館木作大門的圖紋是阿美族藝術家拉飛˙邵馬一刀一刀雕刻出來的,伴隨著藝術館成為永久的藝術品。藝術館每年規劃三到四檔展覽,有駐村聯展、個展、收藏展,不定期舉辦講座、工作坊等活動。此後,不管是池上居民或者遊客,可以隨時透過藝術家的眼,用不同的創意視角來認識池上。
蔣勳為池上畫的第一幅作品《山醒來了》。
席慕蓉也特地出席藝術村開幕,與她的《霧荷》畫作合影。
拉飛˙邵馬(右)為藝術館雕刻兩扇大門;海地(左)是駐村藝術家。
2018年,秋收十年,台灣好基金會董事長柯文昌說:「在池上的淳樸與人文基礎上,基金會選擇以藝術在池上落戶扎根。」台灣好基金會執行長李應平更感性地說:「終於,台灣好在池上從客人變成了家人。」為台灣好打頭陣、在台東蹲點長達六、七年的符符(符心宜),即使已遠赴北京工作,仍被林懷民老師、蔣勳老師召喚回來參加這一年一度的盛會,走在街上,只見她不時停下腳步和居民們自然地聊上幾句,就好像嫁出去的女兒回家一般。住過池上似乎就離不開了,池上的土地是會黏人的。
符符在藝術館開幕時也回到池上,在典禮上和大家打招呼。和她開玩笑說這張好像要選鄉民代表。
這一步走了十年,下一步呢?當池上秋收的主辦交棒給由梁正賢理事長領軍的池上鄉文化藝術協會,「台灣好」會淡出在池上的耕耘嗎?許多人關心。
「台灣好基金會很清楚設定我們自己是一個平台」李應平執行長說,以文化為根柢,把教育的、農業的、社區的,全部融合進來,讓資源交叉運用,做一個跨領域整合的平台,不只是池上,台灣好基金會進到其他鄉鎮也是秉持一樣的原則和信念。「台灣好」始終明白自己是外來團隊的角色,如果只靠基金會運作,對居民來說不是內化的東西,總有一天會疲乏,因此他們鼓勵地方成立協會,「所有人看到的應該是池上鄉親……這必須靠一個在地引擎去凝聚……協會的能量出來了,這些事情就會永續。」而台灣好基金會要做的是更深度的在地方扎根,「所以我們用藝術館跟藝術村來支持這件事情。」李應平執行長娓娓道來台灣好基金會的理念,細述在池上走過的軌跡,語氣中滿是一步一腳印的踏實情感。
台灣好基金會執行長李應平(左三)經常下鄉,親力親為深耕地方。
然而池上成功轉型的經驗能夠複製到其他鄉鎮嗎?許多人想要如法炮製,找上台灣好基金會,實際上在池上發展出雛形的同時,「台灣好」正陸續在苗栗、屏東潮州展開其他計畫,但卻是完全不同的模式。李應平執行長回應各方的期待:「每一步都是實驗,最關鍵的經驗就是時間。」對台灣好來說,每個地方應該長什麼樣子,是花時間蹲點、了解地方上的需求後,因應不同的環境找出來的,不是只有金錢、人力,時間才是最大的投資,必須經過累積、沉澱,等待它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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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十多年,台灣農村有了創新性的發展,一群人生中途轉換跑道的青農投入,發展出一種生產者與消費者更直接互動的模式。宜蘭縣員山鄉深耕村,2004年賴青松創立「穀東俱樂部」是先驅代表,2013年「倆佰甲」擔起媒合閒置農田和小農的角色。一群有不同專業背景的人,因各種原因來到深溝形成新農聚落,一場青農實驗逐漸形成新型態的農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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